“既然都是演戏给别人看的,何妨演到底?来日方长,你现在只不过是北燕越国公主,他日要是能握有权柄再来南吴,你还怕他不对你另眼看待?你也说过,他在我大燕朝堂上是怎么对待父皇许婚公主的。他说,在南吴这边有宰相爷爷撑腰,长公主当靠山,就连皇帝也纵容他为所欲为,如若到大燕不能随心所欲,他凭什么去当那个驸马?”
十二公主顿时目露异彩。她轻轻咬了咬嘴唇,随即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了。与其现如今站在这么远的地方看他,还不如日后让他不得不正眼看我!”
见十二公主说完这话转身就走,竟是真的再也不看越千秋一眼,三皇子暗自舒了一口气,随即却盘算着如何在回国之后,连同十二公主一块,先把大公主拉下马来。对于这位一度最得父皇宠爱,如今却是他们共同敌人的长姊,他心中自然是非同一般地忌惮。
而与此同时,对于自己在漫漫归国之路上,如何通过婚姻择选一门靠得住的姻亲,一个个计划也在他脑海中反反复复斟酌,以至于当发现前头的十二公主再次停下脚步时,一不留神的他险些直接撞在她的后背上。抬起头来发现堵路的是萧敬先,他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哪怕那已经不再是北燕晋王,可积威之下,他还是畏之如虎。
“哟,这是已经办完了该办的事,就要卷铺盖走路了?”
嘴里说着这话的萧敬先,一副无所事事闲人的样子。自打南来再封王之后,他仿佛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个富贵闲人,上朝几乎从来不去,武英馆倒是泡得如鱼得水,此时此刻那看热闹的样子,就连口口声声叫他晋王舅舅的十二公主,也很想揪着他打一顿出气。
她只能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别上了这妖王舅舅的恶当,沉着脸没好气地说:“是又怎么样?等到他日我再回来金陵时,定要万人空巷,百官出迎!”
“哈哈哈,好志气!”萧敬先抚掌大笑,见十二公主有些羞怒,而不远处,越千秋已经和那小胖子出来了。在这种场合,越千秋却是非常知情识趣地落后两步,仿佛正在和身边的陈五两低声交谈什么。而当他看到小胖子的时候,小胖子也看到了他,那一喜顿时非同小可。
因为先前萧卿卿对越千秋身世的判断,再加上小胖子那自来熟的热情,萧敬先纵使再敏锐多智,却也有些吃不准姐姐当年的布置了,因而见小胖子几乎是三步并两步冲上前来,张了张口却硬生生迸出一声晋王殿下,他心中暗叹,出口的话语不知不觉带出了几分关切。
“我只是来看个热闹,没想到正好瞧见你们出来。看这样子,是要去国信所?”
小胖子立时点了点头,刚想把大庆殿中事情原委和盘托出,见萧敬先微微摇头,仿佛是示意他什么都别说,他一下子恍然醒悟,有些自责急躁,连忙含含糊糊地说:“是,父皇点了兵部侍郎钟大人择日护送北燕三皇子和越国公主回去,让我和千秋先送他们回国信所。”
哪怕就这么几句话,萧敬先也大致能想到今天朝中发生的景况,不禁哂然一笑。等到越千秋独自出来,陈五两却折返回去不知道干什么,他看着那个慧黠的小子匆匆上来,瞥了他一眼便把小胖子拖到一边,就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对着十二公主和三皇子随随便便点了个头。
“你们走的时候,我就不去送了,在这儿预先告个别。到了北燕,代我向皇上问个好。姐姐和他两不亏欠,我和他也是两不亏欠,但我欠了我留在北燕的那些人很不少,确实是对不起他们。只不过,我手下大多数人居然都落在了兰陵郡王萧长珙手上,皇上就不怕他昔日和我往来甚密,如今又得了我的人,将来与我里应外合?”
此话一出,越千秋心中不禁大骂萧敬先奸诈——哪怕他和越小四这便宜老爹谈不上深厚感情,可人是大吴潜伏北燕的最高级别间谍,位置之高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哪里容得出任何问题?然而,想到自己和那萧长珙是人人皆知的仇人,他立刻不假思索地嘿嘿冷笑了一声。
“晋王这话说得没错,那位兰陵郡王保下了甄师兄,又收留了晋王旧部,这居心还真的是挺可疑的!要是北燕皇帝真的有度量把晋王旧部送回来,那还不如把甄师兄也全须全尾送回来,免得他日后被兰陵郡王卖了还帮他数钱!”
十二公主顿时不用假装就沉下了脸。纵使她“移情别恋”,可萧长珙在她心目中仍然是那个妻子一过世便犹如蒙尘明珠突然大放异彩的英雄,就算萧敬先和越千秋也不能随随便便诋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那表情就和结了冰似的。
“长珙哥哥忠奸善恶,父皇自有明察,不劳身为吴人的二位越俎代庖!三哥,走,反正咱们在这儿呆不了两天了,也不须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