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挑头怼次相裴旭,紧跟着是小胖子和十二公主先后挑破某些人那小心思的一闹,到最后皇帝选了叶广汉弥补赵青崖丁忧后政事堂那个空缺,裴旭却又举荐了刑部尚书余建中进政事堂……这一连串事情使得这一日的朝会简直热闹犹如菜市场。
最终的结果,几个最顶尖的大佬都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却都不那么圆满。
越老太爷如愿走完了仕途中最重要的一步,荣升首相。作为一个并非科举出身的草根,竟然凭着功劳政绩以及皇帝的圣眷,终于走到所有文官顶点,他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传奇。只不过,后头的三位宰相,没有一个是省油灯。
小胖子如愿把那个曾经几次三番想要打他的十二公主,连同同父异母的哥哥三皇子一块撵了走,还顺带打包送走一个疑似算计自己的兵部侍郎钟亮。然而,在某些有心人看来,这位唯一的皇子此番完全是刚愎自用,烂泥扶不上墙。
皇帝则提拔了早就看得非常顺眼的兵部尚书叶广汉,每每想起他和越老太爷这一对曾经看上过同一个儿媳妇,越老太爷还因为儿子一走了之而少有地争输了,他就觉得好笑,心情自然相当不错。至于政事堂不得已多加了一个人,他也很快看开了。
而裴旭如愿以偿把余建中给弄进了内阁。至于这是多一个盟友,还是多一个敌人,那暂时还是个未知数。但无论如何,那都不会比他立时三刻靠边站的结果来得更糟。
至于最最被动的余大老爷……惊怒过后,也不得不从实际出发。江陵余氏这些年不如从前,他老爹是个不着调且不肯做官的,他这个实质上的家主没办法抗拒提前走出最后一步的诱惑。而且裴旭都推了他,他辞了也像是虚伪,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而满朝文武当中,最失落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兵部侍郎钟亮。就连那些被“北燕奸细”算计的书生,也是为首的裴南虚革去功名,几个对秦家舅爷动手的挨板子外加十年不得应举,其他的多数申饬一顿算完,可他没办法立时进政事堂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在兵部尚书之位出现空缺的当口,被皇帝远远打发出去做一件根本就不重要的事情?
朝中大人物们的喜怒哀乐,影响不到寻常小民,也影响不到越千秋。只要知道越老太爷很满意这个阶段性结果,他这个孙子就很满意了。反正他从来也没指望过,爷爷成为所向披靡,在朝中内外无敌手的权臣——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除了谋朝篡位无路可走。
历来一枝独秀的权臣不篡位,几乎没有一个好下场——你有好下场,你的家属也没有——除非像诸葛亮那样鞠躬尽瘁到早早累死。
当隔了一日,钟亮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大队禁军的扈从下,“押送”十二公主和三皇子启程时,越千秋明面上没有相送,可暗中却还是登上了石头山上石头城那最高处,望着那一行船队渡江。即便是以他的好视力,也仅仅只能分辨出船头衣着不同的那对兄妹。
在这种时候,哪怕是平时都和他没大没小开玩笑的师弟师侄儿们,也全都躲得干干净净,从前在这里时总是耳边喧闹不断的他总算是得了安静。尽管他并不觉得,他对那位娇纵刁蛮的十二公主有什么儿女私情,可人家一路追到金陵,如今又终于离去,他还是有些唏嘘。
“终于可是走了……”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非常轻微的一声笑。他立时旋风似的转过身,还不等他把那个胆敢靠近偷听还嘲笑自己的人揪出来,就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蹭蹭冲上了前。
“千秋哥哥要是不舍得,那就骑白马去把那位公主接回来呀!”
发现竟是诺诺,越千秋不禁呆了一呆,简直以为妹妹也是穿的,当即笑骂道:“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叫骑白马去把人追回来?”
“骑着白马显得哥哥英俊潇洒啊!从前爹就是这么把娘抢到手的!”
越千秋顿时为之语塞,再一次想要掐死越小四这个不教女儿学好的。可他紧跟着就意识到,就算是他潜意识中不会把小孩子当敌人,诺诺可能也放轻了脚步,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一点察觉都没有。于是,他立刻东张西望,眼神空前警惕了起来。
别是送走了一个女强人,另一个女强人却跑到这里来看他笑话了吧?
“霁月,来了就出来,你什么时候也和我玩捉迷藏了?”
他连着重复叫了两声,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回答,顿时犯了嘀咕。就在这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衣角被人揪了揪,低头一看,就只见诺诺正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千秋哥哥,你叫什么呀?霁月姐姐……不对,是周宗主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