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道铭将李沉舟召到了宫中,外面的传言很多,李沉舟内心异常忐忑,不禁为父亲的生死忧心,又担心这场火会被借势烧到自己的身上。他本以为薛道铭传召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却想不到薛道铭真正的议题是北疆战事,看起来发生在大康国内的这件事并未引起他太多的关注。
薛道铭道:“朕传召李爱卿入宫乃是为了北疆的军情。”
李沉舟听他没说文承焕的事情,心中稍安,恭敬道:“北疆已经进入冬歇,至少在三个月内不会再动兵戈。”
薛道铭叹了口气道:“朕担心得乃是尉迟冲啊,朕召他回京休养,准备嘉奖于他,可是尉迟冲却屡次三番拒绝朕的好意。”
李沉舟道:“或许是北疆危机尚未去除,他不敢擅自离开。”
薛道铭道:“拥兵自重看不起朕才是真的。”
李沉舟难得为尉迟冲说起了好话:“陛下,我看应当不是如此。尉迟冲驻守北疆抵抗黒胡立下汗马之功,陛下对他还需宽容一些。”
薛道铭叹了口气道:“朕也知道他的功劳,朕又何尝没有体恤他的辛苦,只是他自恃功高,已经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朕体谅他的难处,可他根本没有体谅朕的难处。”他将一封加急公函递给李沉舟道:“你看,他派人来索要粮草,朕为了筹措这批粮草已经竭尽全力,这两年大雍连年灾荒,朕筹措这些粮草已属不易,可是他却颇多怨言。”
李沉舟道:“尉迟冲身在北疆对这边的情况并不清楚。”
薛道铭道:“朕有意亲自前往北疆,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李沉舟闻言内心惊喜不已,薛道铭去北疆对自己而言却是一个大好机会。无论薛道铭动机是什么,他离开雍都的这段时间自己都可以从容布局,而恰恰北疆的战事正处于冬歇期,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来应付,虽然现在父亲事情的影响尚未波及到自己,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或许用不了太久这个秘密就会暴露,自己必须要采取行动。薛道铭前往北疆或许是上天给自己的最好机会,想要救自己的父亲,除非自己成为大雍真正的王者,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向大康施压,或许还能够有营救父亲的机会。
李沉舟虽然心中巴不得薛道铭现在就走,可嘴上却道:“即将进入严冬,此去北疆路途迢迢,必然非常的辛苦,陛下还需保重龙体。”
薛道铭佯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将士们在北疆浴血征战,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朕冒那么点严寒算什么?真是笑话!你不必说了,朕意已决,一定要亲自去一趟。”
李沉舟心中暗想,你爱去不去,最好一去不返,最好死在北疆。
孤鹰堡乃是黒胡北方的一座城镇,黒胡大部分居于苦寒之地,地广人稀,孤鹰堡周围百余里都不见人家,这里每年十月就开始下雪,当地除了少数牧民之外,大都是一些佛教信众,即便是天寒地冻,仍然会有不少胡人从四面八方顶着严寒风雪而来,为得就是前往梵音寺参拜祈福。
胡小天从北疆乘着飞枭飞来这里,飞枭的飞行速度虽然很快,仍然花去了三天时间,当然胡小天距离和刘玉章约定的时间还早,所以并未日夜兼程赶路,而是白天飞行,晚上休息。
进入胡境之后,看到的就是大片广袤的土地,牧草已经枯黄,牛羊已经入栏,整个黒胡帝国随着冬日的到来呈现出一种清冷苍凉的味道,这大片的土地将会渡过一个漫长的蛰伏期,一直要等到来年春日,春暖花开,草木转绿,才会恢复她欣欣向荣的气象,然而对黒胡人来说这样生机盎然的日子实在是太短,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他们才向往温暖的江南,期望过上四季如春的生活,于是开始了锲而不舍年复一年的南下侵略。
飞枭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胡小天睁开双目,俯瞰下方,看到了下方白皑皑雪原上宛如棋盘大小的孤鹰堡,孤鹰堡的东南是梵音山,黒胡的镇国古寺梵音寺就位于这座山上,孤鹰堡和梵音寺一个在山下一个在山上,彼此相互依靠,已经共生了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