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正午时分,秦阳明的大军也抵达了东洛仓,六万大军将东洛仓围了个风雨不透,秦阳明下令暂时扎营造饭,将士们经过这一天一夜的奔波,体力全都处于严重透支的状态,无法继续进行攻城的任务,如果不让他们休息调整,只怕很多人都会累倒下。
胡小天故意让人在城楼之上支起炉灶,饭菜的香气随风飘散,搞得东洛仓周围到处都是,城外的雍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吃饭,一个个饿得肚子咕咕直叫,闻到这饭菜的香味,饥饿感越发强烈了。
秦阳明将众人叫到帐内,他没有顾得上讨论战况,劈头盖脸就质问常凡奇道:“常凡奇,我让你镇守东洛仓,务必要小心谨慎,你因何擅自出击,将东洛仓失去了?你可知罪?”
常凡奇心中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他岂能不明白秦阳明的目的何在?无非是恶人先告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他好解脱责任。常凡奇冷冷道:“秦大将军, 如果不是你下令攻打东梁郡,从东洛仓调走了一万五千人,东洛仓怎会失去?”
秦阳明怒道:“混账!你失去东洛仓居然还拒不认罪,来人!将他给我捆了,先收押入监,等夺回东洛仓再交由皇上问罪。”
两旁武士涌了上来,常凡奇怒吼道:“我看谁敢动我?”怒发冲冠,凛冽的杀气向周围弥散开来,吓得那帮武士慌忙停下脚步,望向秦阳明。
秦阳明怒道:“怎么?你想造反吗?我觉得这东洛仓因何会落入敌人之手,原来是你和他们暗中勾结,开门将他们迎了进去,逆贼,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常凡奇听到这里,已经明白秦阳明是铁了心要把自己推出去承担责任,想起自己被胡小天抓住的老娘,再看到自己目前所处的困境。常凡奇点了点头道:“秦将军,不用你们抓我,失去东洛仓是我的责任,我罪不容恕。只是我有一个请求,恳请秦将军给我一个机会戴罪立功,这东洛仓从我的手上失去,我要亲手将东洛仓夺回。”
秦阳明听到他开始服软,脸色也稍稍缓和。其实他也明白常凡奇不可能通敌卖国,只是眼前状况下,必须要推出一个人承担主要责任,秦阳明为了自保所以才不得不这样说。
常凡奇作战勇猛,每逢战事总是身先士卒,在军中颇有人缘,交好的将领不少,看到眼前一幕,所有人都明白秦阳明要将主要的责任推给常凡奇,黄诚信身为东洛仓的副统领心中也是为常凡奇暗暗不值。慌忙出列道:“秦将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如给常将军一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将功赎罪,也好证明自身的清白。”他这样一说,周围将领纷纷上前说情。
秦阳明听到众人说情,也不好将事情做得太绝,叹了口气道:“常凡奇,不是我不念同僚的情分。而是国有国法,法不容情,如果今日无法夺回东洛仓,别说是你。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被你连累。”
常凡奇心中暗恨,秦阳明啊秦阳明,你果然是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我常凡奇死不足惜,可是我岂能承受这不白之冤,如果不是你借兵攻打东梁郡。我岂会落到如此绝境?想起丢掉的东洛仓,可谓是万念俱灰,可是又想到被胡小天控制的娘亲,不由得想起胡小天刚才的那番话,忠孝不能两全,我若是死了,我娘怎么办?
秦阳明看到常凡奇半天都沉默不语,只当他已经屈服,冷冷道:“常凡奇,你愿意领兵攻城将功赎罪吗?”
常凡奇毫无反应,知道秦阳明问他第二遍的时候,方才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躬身抱拳道:“末将愿往!”
秦阳明拿出一支令箭:“那好,我就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常凡奇上前跨出一步,接过令箭,众人全都松了口气,以为这件内部纠纷到此为止之时,却想不到常凡奇忽然一抬腿,将隔在他和秦阳明之间的长案踹了出去,长案飞起重重撞在秦阳明的胸口,重击之下,秦阳明胸口的肋骨被撞断了三根,噗!地喷出一口鲜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常凡奇已经拍落秦阳明的头盔,抓住他的发髻,抽出匕首抵在他的咽喉之上。
众将大惊失色,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众人一个个刀剑在手,向中心围拢而去,杨先怒吼道:“常凡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主将,给我放开!”
黄诚信和常凡奇同为东洛仓守将,在心底还是倾向于他,慌忙道:“大家不要靠近,千万不要伤了主帅的性命!”一边又道:“常将军,你不要冲动!”
秦阳明唇角滴血,虽然被常凡奇控制,可是表现得仍然镇定,毕竟是坐镇一方的大将,生死关头仍然表现出大将之风,他冷冷道:“常凡奇,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常凡奇手中匕首抵住他的咽喉,利用秦阳明的身体掩护住自己,充满悲愤道:“我当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攻打东梁郡是你的主意,你调走东洛仓的多半兵马,集合三地之力,六万之众都无法拿下一个东梁郡,却被人声东击西,趁机攻入东洛仓,我承认我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难道你就没有半点责任?不是你好大喜功,作战因循守旧,如何会造成现在的局面,胜了,功劳全都是你的,败了,责任却要由我们承担,天下间哪有这等便宜的好事?”
常凡奇越说越是激动,手中匕首下压,刺破了秦阳明的肌肤,一缕鲜血沿着刀口流了出来,秦阳明闻到自己的血腥味道,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低声道:“常凡奇,你不要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