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全道:“虽然只有三道院子,可无时无刻都会有一百多名高手负责巡视警戒,如果在三天前你过来,还有幸见到那样的场面,不过陛下已经下令将他们撤去了,现在这座承恩府除了杂家以外,就只有两个小太监。”安德全停下脚步,挑起灯笼,照亮墙上的一幅地图,地图是用鲜血描摹而成。
老太监道:“这幅地图是陛下在这里的时候咬破手指一点点画上去的。”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墙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胡小天借着灯光望去,发现上面全都是人名,他在其中找到了老爹的名字。
老太监笑眯眯道:“幸福会让一个人舒舒服服地活上一辈子,可是在困苦和绝境中,支持一个人活下去的只能是仇恨,有没有找到你爹的名字?”
胡小天终于明白安德全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真意,这用血书写在墙上的名字浸满了诅咒和仇恨,新君龙烨霖在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候仍然没有忘记心中刻骨铭心的仇恨,胡不为也是其中之一。
胡小天缓缓跪了下去,他心性高傲,如果不是别无他法,也绝不会向一个老太监下跪。
安德全并没有看他,而是转过身去,仍然盯着墙面上的字:“这乌木令牌并不是我给你的,而是小公主让我转送给你,她是个有恩必报的好女孩,让杂家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这条性命。其实你大可留在西川,隐姓埋名地过上一辈子,为何一定要回到京城呢?”
胡小天道:“老爷子,您在青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李氏要反?”
安德全道:“李天衡一直拥立三皇子,陛下继承大统,他岂肯甘心,反是必然的。”
胡小天道:“我还以为您当初前往青云是为了保护周王。”
安德全呵呵笑道:“周王只是一个孩子,说起来他还不及你一半精明,否则为何他被李天衡困住,而你却可以从容逃出西川?”他垂下双目静静望着胡小天道:“李天衡是你的未来岳父,其实你留在他身边岂不是更加的安稳?为何要拼了命地离开西川?”
胡小天道:“胡李两家联姻是为的什么,老爷子比我要清楚,倘若我爹能够预知李天衡会反,绝不会为我订下这门亲事。”
安德全道:“你跪在我面前想求我什么?”
胡小天道:“求老爷子帮我!我爹对李天衡谋反之事一概不知,还望老爷子在陛下面前言明此事,还我们胡家一个清白。”
“清白?”安德全呵呵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你爹自己也不敢说清白这两个字,放眼满朝的文武百官,又有哪个当得起清白二字?”他双目灼灼生光,向胡小天走了一步道:“小公主让我救你性命,却没让我救你们胡家满门,其实就算杂家想救,我也没那个本事。你爹当年伙同一帮逆臣弹劾太子诋毁忠良,那时他意气风发趾高气扬,是否想过何谓天理何谓公义?如今的下场他们只是罪有应得。”
胡小天道:“是非功过并不是您能够评判的。”
安德全突然被他顶撞了一句,不由得为之一怔,旋即皱了皱眉头道:“杂家不能评判?那何人才能评判?”
胡小天道:“请恕小天直言,你认为我爹是奸臣,无非是因为你站在大皇子的立场上,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是大皇子登上帝位,倘若是三皇子登上帝位,只怕倒霉的会是另外一群人。”这群人中自然包括安德全。
安德全的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成王败寇,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
胡小天道:“一个人的是非功过必须要由历史来评判。”
安德全摇了摇头道:“你忘记了,历史都是人写出来的,有些真相永远会被隐藏起来。”他伸出手去,拍了拍胡小天的肩膀示意他从地上站起来:“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救了小公主,我本应该还这个人情给你,杂家自问能够保住你的性命,但是你爹得罪了陛下,陛下一心想要杀的人,又岂是我这个做奴才的能够保住的?”
胡小天听他这样说,心中不禁一阵失望,他知道安德全所说的全都是事情,龙烨霖咬破手指将这些人的人名写在墙上,想必早已将老爹恨之入骨,必杀之而后快,自己虽然救了小公主七七,可是如果仅以这件功劳就想让皇上放过他们全家,只怕并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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