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人身着甲胄,箭矢难入,受得倒是轻伤,可几乎就在他们中箭的同时,郭宁策马如狂风卷过。
他先运足力气挥舞铁矛,向右拦腰一击。右侧骑兵被撞得胁骨俱碎,腾空飞起,在空中就鲜血狂喷,决然活不了了。
另一名轻骑觑着机会,从左面挺枪刺击。郭宁直接挥动手臂,用护臂将枪尖磕开,随即右手兜回铁矛砸落。一丈多长的铁矛呜呜下落,紧接着“啪”地一声。
那轻骑的身形不动,只是头盔忽然下陷一截。乍看上去,盔檐几乎与肩膀平齐,血水自盔底四面倾泻出来,仿佛绽开一朵血莲花。
右翼拐子马的钤辖乃是老手,他以百骑围裹,甚是周密。可郭宁在阵中往来两回,早就把敌骑大致的调度模式觑得清楚,此时他催马所向,正是包围圈稍纵即逝的薄弱处。
而连过四骑之后,他瞬间就与蒲察六斤打了个照面!
郭宁很久没有这样痛快厮杀了。
当日斩首萧好胡的时候,郭宁身上伤势很重,是用了诡计混入高阳关行事。后来他召集部属与杨安儿厮杀的时候,伤势也未痊愈,所以一直在后方指挥。
那当然也和郭宁的梦境相关,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冷静地盘算盘算未来,试着去做一个能够引领伙伴们走向胜利的首领。
但他毕竟是少年从军,习惯出生入死的武人,是在大败局中凭借着自身勇猛,无数次硬撼蒙古军的兵锋,救下袍泽兄弟的勇士!他怎会甘心一直躲在后方运筹帷幄呢?
就在今日,郭宁简直压抑不住自己的满心快活。他的斗志已经沸腾,他的血液中嗜战好杀的成分一直在催促他奋勇向前。
他想要让这些女真人见识见识北疆小卒的厉害,让胡沙虎那个无耻之徒知道,被奴役、被压榨、被坑害的将士们尚在!那些旧账,有人想着要讨回来!
蒲察六斤身边骑士见郭宁来的猛恶,有人拈弓来射,有人急催马拦截。
郭宁抬手遮挡面门,仗着甲胄精良直冲。
他身上噼噼啪啪一阵乱响,挂了好几支箭。有一支来势特别猛,当胸贯甲而入,箭簇又刺透了垫在铁甲下面的一层牛皮,才卡在皮肉见不动了。
郭宁这时候热血冲头,竟感觉不到痛。他随手折断箭杆,随即猛向后仰,避过两支刺来的长枪,随手一矛,将其中一名持枪骑士刺死。
这时候他胯下的黑马连声哀鸣,前蹄打软,原来是中箭受伤了。郭宁并不理会,藉着马匹的最后的一程冲力挺矛猛刺,直取蒲察六斤。
郭宁表现出来的勇猛,简直比方才要强出数倍。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鬼怪?这样的人物,绝不可能默默无闻……怎么我此前竟没听说过他的名头?
蒲察六斤脑海中两个念头一闪,两马已然交汇。
他只来得及暴喝一声,侧身避让。长矛的矛尖几乎贴着他的鬓角掠过,将头盔边缘的毡枕整个撕扯下来。毡枕厚而且牢固,所以撕扯的力量带动脖颈向后扭动,刹那骨节噼啪乱响,简直要折断。
蒲察六斤顾不上叫痛,下意识地双手持握将长枪立在胸前,向外猛推。
果然下个瞬间,郭宁挥动铁矛横扫。
两人同时大吼,枪矛交击。
蒲察六斤既惊又喜。惊的是,自己素来以膂力惊人著称,可这一下,只觉得双手腕骨隐隐作痛,简直要握不住长枪,可见这铁甲骑士的膂力丝毫不下于自己。喜的是,此人的战马完全支撑不住了,正在哀鸣倒下!
蒲察六斤是沙场老手,反应何等迅速,立即双腿猛夹马腹,要催马践踏落地之敌。可郭宁的动作更是快如闪电,他猛地探出手臂,竟一把抓住了蒲察六斤手中长枪,向后猛拉。
在沙场上,武器就是半条命,怎么能丟?
蒲察六斤暴喝一声,用尽全力回夺。他不愧是有名的猛将,力气真是大到骇人,这一下,竟然把郭宁连人带甲百数十斤的分量,从即将仆地的黑马上腾空拽起!
郭宁人在空中,右手紧抓着枪柄不放,左手握住了腰间悬挂的铁骨朵。
长枪的枪柄大约一丈四尺,铁骨朵长才四尺余,本来完全够不着。何况铁骨朵也非骑战时常用的武器。可蒲察六斤发力回夺的时候,郭宁却是顺水推舟地配合,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就缩短到了四尺,郭宁几乎能感觉到蒲察六斤口中喷出的沉重呼吸!
铁骨朵就对准了蒲察六斤张开的大口,猛地捣了下去。
这柄铁骨朵,是郭宁从前的伙伴姚师儿所用,制作并不精细,但是非常牢固。顶端铁锤形同蒺藜,带有好几个拇指粗细的凸起钉刺。
整个铁锤被郭宁全力捣进蒲察六斤的脑颅以后,巨大的压强立刻就粉碎了一切内部组织。血肉和骨骼混杂成的黏稠浆体,从巨大的伤口和蒲察六斤的眼眶、鼻孔里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