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微风习习,院子里弥漫着浓浓的桂花香。%d7%cf%d3%c4%b8%f3
画眉走进屋里,看着百卉和百合在外室,便上前压低声音问:“百卉,早膳能上了吗?”
百卉朝门帘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含蓄地说道:“让小厨房先温着吧。”
百合就不客气多了:“世子爷正在兴头上,估计还有的等。”
一旁的两个小丫鬟都是忍俊不禁,却不敢笑出来,只能用帕子掩嘴,努力压抑着。
画眉又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内室中,正在兴头上的萧奕拿着一支眉笔,用娇滴滴的声音问:“世子妃,不知道今日要奴婢为你画什么眉?”
南宫玥忍着笑,故作正经地问:“奕儿,你会画什么眉?”
“那可多了。”萧奕得意洋洋地继续用女音说,“什么秋波眉、羽玉眉、柳叶眉、新月眉、水弯眉全都不在话下。”
南宫玥做出沉思状,然后说道:“那就柳叶眉吧。”
萧奕看着有些失望,仿佛在说,这也太简单了。但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别说,他画的还真不错。
南宫玥揽镜自照,今天她头发上的纂儿也是萧奕给挽的,也是像模像样。
萧奕在一旁得意得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恢复了原本的声音:“怎么样?本世子是不是比百卉、百合有用多了?”
南宫玥差点又被逗笑,随口问:“你这是跟谁学的?”
“难道不能是我天赋异禀吗?”萧奕起初还胡诌,在南宫玥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总算乖乖说了实话,“以前我和陈渠英打了一次赌,我们俩一起去戏园子里学过几天戏,自然就会了”
这个也能赌南宫玥的额头抽了一下,难怪以前听他唱起戏来像模像样的。
“那你们谁赢了?”南宫玥又问。
萧奕挺了挺胸:“那当然是我。”说着,他若有所思地提议道,“臭丫头,下次我唱戏给你听如何?”既然要唱戏,就得好好准备一身行头。
古有老莱子彩衣娱亲,今有他萧奕彩衣娱妻!
一看萧奕两眼发亮的样子,南宫玥知道他又来劲了,笑盈盈地应了下来。
萧奕的眼睛更亮了,恨不得现在就去。南宫玥忙站起身来,转移话题:“阿奕,我饿了。我们赶紧去用早膳吧。”
耳尖的百合听到内室中的动静,给了一个小丫鬟一个眼色,小丫鬟便急急地跑厨房了。
在炉子上温了好几回的早膳终于可以上桌了!
不过这顿早膳注定是一波三折,南宫玥才吃了半碗粥,便听丫鬟来报说,傅六姑娘来了。
南宫玥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正欲起身相迎,就听傅云雁熟悉的声音自屋外传来:“阿玥!阿玥!”那语气一听就透露出浓浓的焦灼。
南宫玥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下一瞬,就见傅云雁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一向开朗的小脸上忧心忡忡。
南宫玥很少看到傅云雁这个样子,心中一凛,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六娘,怎么了?”
“阿玥,你快随我回王都。”傅云雁的眼眶中含着泪光,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刚刚王都那里传来消息,祖母祖母她被人行刺了!”傅云雁已经慌得六神无主,“来报信的人说祖母伤到了要害,出了好多血,已经昏迷了好几个时辰了,太医说接下来只能看祖母自己能不能醒来了”她下意识地用力握住南宫玥的手,惶恐得不敢想下去。
从小,咏阳就是傅云雁最尊敬最崇拜最亲近的人,甚至还超过了傅大夫人。
南宫玥瞳孔猛地一缩,一瞬间,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但她立刻冷静了下来,与萧奕交换一个眼神后,果断地说道:“六娘,我和阿奕这就随你回王都。百合,快去备马。”
萧奕一贯微扬的嘴角此刻抿成了一条直线。
“是,世子妃。”百合领命后,立刻下去准备了。
情况紧急,萧奕和南宫玥也顾不得收拾了,只是稍微地对着竹子和百卉交代了几句,便步履匆匆地随着傅云雁出了静月斋。
他们先去向皇帝禀明了一声,一盏茶后,几匹矫健的骏马从应兰行宫疾驰而出,为了赶路,就连南宫玥都是策马而行。
马蹄飞扬,快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南宫玥只觉得秋日的凉风和飞扬的砂砾像是刀子一样割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却压不过她心中的惶恐与疼痛。
对于南宫玥而言,咏阳也是一个特别的人,南宫玥已经把咏阳视为亲祖母了,还有萧奕
南宫玥不由得往身旁的萧奕看了一眼,见他面沉如水,知道他此刻也必定是不好受的。
她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着,咏阳祖母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实际上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前世的这个时候,咏阳早已因为体内的毒素离世。这两年已经是她偷来的时光了
众人一路快马加鞭,到达王都的时候还不到酉时。
纵马越过王都大道,一路往咏阳大长公主府而去。
门房远远地就听到了马蹄声,一看是府里公子姑娘回来了,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角门,迎众人入府。
下马后,他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咏阳的五福堂。
“祖母,祖母”傅云雁一边惊慌地叫着,一边步入内室。屋子里一下子因为四人的闯入显得有些拥挤。
傅云雁担忧地看着病榻上的咏阳,只见她面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嘴唇更是干涩,仿佛眨眼间便老了十几岁。傅云雁咬了咬下唇,眼前再次浮现一层薄雾。
“六娘,鹤哥儿。”傅大夫人已经得了消息,因此看到傅云雁和傅云鹤归来并不惊讶。
内室中,除了傅大夫人和傅大老爷,还有一个人坐在咏阳的床榻边,一身简单的灰色直裰,背影清瘦。
只是看着对方的背影,南宫玥便是脱口而出:“外祖父!”
对方转身朝南宫玥看来,那熟悉的容貌与清澈睿智的眼神果然是林净尘。
萧奕与南宫玥两人连忙行礼。
“玥儿,阿奕。”林净尘含笑道。
一见林净尘,南宫玥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有外祖父在,咏阳祖母一定会没事的。
南宫玥和萧奕给林净尘行了礼后,傅云雁便急切地问道:“外祖父,我祖母现在怎么样了?”自傅云雁和南宫昕定过亲后,南宫昕早带着傅云雁去见过林净尘,因此傅云雁便直接就唤上了。
女儿还没过门呢,就叫起外祖父了。傅大夫人心里叹气,但现在是非常时刻,她实在没心思和傅云雁计较。
林净尘看着未来的外孙媳妇,态度亲切:“你祖母虽然还昏迷不醒,但是已经脱离了危险。我估计快则不到一个时辰,迟则明日以前,她应该可以醒来。”
傅云雁长舒一口气,感激地说道:“多谢外祖父出手相救。”
“都是自家人。”林净尘笑得更深了。
傅云雁被他看得俏脸微红,在咏阳的榻边坐下,帮着咏阳掖了掖被角。
南宫玥正想问林净尘怎么会在这里,却听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妹妹,六娘,你们回来了。”
南宫玥转身看去,便见南宫昕捧着一蛊冒着白烟的青瓷碗进了内室,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显然他刚才是熬药去了。
不止是南宫玥想到了,傅云鹤和傅云雁也明白了应该是南宫昕得知咏阳出事后,就急急地请来了林净尘出手相救,都是目露感激地看着南宫昕。
这一屋子的人中,感觉最复杂的大概还是傅大夫人了,想起自己曾经对南宫昕的嫌弃,就有种既惭愧又尴尬的感觉:母亲和六娘说得没错,阿昕确实是个好孩子。
之后,傅云雁和南宫昕留在内室给咏阳喂药,而其他人则暂时退了出去。
南宫玥与林净尘讨论起了云阳的伤势和接下来的用药、治疗方案等等,而萧奕则是和傅大老爷出了正堂。
“傅伯父,您可知行刺咏阳祖母的人是哪路人马?”萧奕沉声问道,眼中闪过一抹嗜杀的戾气。
傅大老爷无奈地摇了摇头,“上月底是我那妹妹的生祭,这些日子以来,母亲每日一早都就会独自去妹妹的墓前祭拜,傍晚才会回来。昨日也是,但一直等到天黑,母亲也没有回来,下人们便去寻了,没想到母亲倒在墓地前没有看到行刺的那个人,也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萧奕眉宇紧锁,就在这时,一个嬷嬷匆匆地小跑着过来,行礼道:“大大老爷,有人想求见大老爷,说是来认亲的。”
认亲?傅大老爷怔了怔,第一反应就是傅家有远亲过来投靠,便颔首道:“先让人迎他的正厅,我随后就去见他。”
“是,大老爷。”嬷嬷忙又退下了。
傅大老爷歉然地看向萧奕,正欲说话,萧奕已经抢在了他前面:“傅伯父,不必与小侄客气,您有事就赶紧去吧。”
傅大老爷点了点头,便去了外院的正厅,只见厅堂中,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少年坐在一把圈椅上,皮肤白皙,面容清俊不知为何,却给傅大老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少年一见傅大老爷进厅,便站起身来,作揖道:“晚辈见过傅大老爷。”
“公子多礼了。”傅大老爷客气地应道,“请坐吧。”
少年谢过后再次落座,举止有礼,却又透着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