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喝得差不多了,梁千歌将杯子放到一边,拉了把椅子,坐到她旁边。
盛太太看她居然坐下来,眼泪顺着眼尾就滑落下来,她无声的哭泣着,哭对她来说似乎不是什么难事,一旦开了头,后面甚至收都收不住。
梁千歌眉头拧得很紧,因为是非法潜入的,她也不敢叫护士,她怕盛太太哭得太狠,身体负荷不了会晕过去。
最后只能手动制止她:“就算你老公要坐牢,你也不至于哭得这么厉害吧,他坐牢了,又不是破产了,他的钱现在是你的了,你还可以趁他不在,用他的钱包小白脸,这样不香吗?”
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盛太太不可思议的看着梁千歌,像是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梁千歌的确有点说风凉话,可她就是忍不住,盛太太现在是惨,但梁家父母难道不惨吗?梁千歌对盛家人太没好感了,所以不管对方是盛家的哪个人,她都有点恨屋及乌。
潮湿的纸巾被她丢进垃圾桶,她看盛太太终于不哭了,便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慢悠悠的问:“这阵子,盛疏眠经常跟你提到我吧?或许不止这阵子,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吧,我猜猜,她是不是还带你去看过我的电影?看过我的综艺?”
盛太太睁大眼睛看着她,眼底尽是错愕,像是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这些事。
梁千歌当即就笑了:“我也得过抑郁症,我知道已经康复的抑郁症,促使其复发的方式有哪些,我想,盛疏眠应该从很早以前就在引导你的病情了,频繁的把我的消息灌输到你的脑海,让你总是去想,别以为想想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告诉你,抑郁症就是心理疾病,心里想法过多,心理负担过重,又无法自行纾解,长年累月,积少成多,这些都会导致病情爆发,我想你的抑郁症应该不是最近复发的,或许前阵子就开始了,只是到现在才情况严重起来,失控起来。”
盛太太茫然的看着她,眼神浑浑噩噩的。
梁千歌看得有些烦,她身体前倾,两手手肘压在膝盖上,靠近盛太太,问:“你发现了吗?”
盛太太想说话,可张了张嘴,却半晌没有开口。
梁千歌冷笑一声,又坐了回去,她突然觉得自己特地过来,很没意义。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她一个外人什么事。
没准人家的母女感情就是这么维系的,她在中间废什么话。
“算了。”
从椅子上站起来,梁千歌打算直接走。
刚走一步,后面响起盛太太干涩的声音:“我……很早……就在吃药……”
梁千歌一顿,回头看向她。
盛太太轻轻的闭上眼睛,又开始流泪了:“从我知道,你还活着时……我就开始失眠……药,一直在吃……”
梁千歌静静的看着她,她不确定那是多久,但应该,有几个月了?
如果从林泓维到她身边时开始算起,那就是,大半年了?
盛太太其实无意说太多,她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重要,她哽咽了一下,声音越发沙哑:“谢谢你……来看我……我,还以为是做梦……”所以在睁开眼睛看到梁千歌时,她才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以为那是个梦,是那个一直困住她的梦。
“我知道,你的想法……”病床上的女人艰涩的说:“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
梁千歌这时才发现,和盛长俞、盛敬旸的不要脸,自视甚高,自大型人格不同,盛太太,或许是自卑型人格?
所以,她更容易被情绪影响,更容易患得患失,更容易胡思乱想,病起来,也更加如排山倒海,一发不可收拾。
而这些,盛疏眠必然都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