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主,姑且听我一言。”见状,慕容白主动替柳寻衣圆场道,“我们既知龙羽是疯子,那就应该知道他这种人喜怒无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相信,当时若非情势所迫,柳寻衣断不会轻易离开。他的离开,或许是保住小姐性命的唯一办法。”
“龙羽在哪?”林方大咬牙切齿地问道,“我去宰了他,把凝语救回来……”
“胡闹!”邓长川斥责道,“林方大,你若再沉不住气,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可是我……唉!”
林方大心急如焚,百口莫辩,只能重重叹息一声,转而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以宣泄心中郁结。
“龙羽的目的,我很清楚。”
突然,面色阴郁的洛天瑾,缓缓开口道:“他不想让我们破坏蒙古人的计划,甚至还希望我明天能帮他在暗中怂恿,成功激起六大门派与四大世家的仇杀,致使……中原武林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府主,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不可中了龙羽的奸计!”柳寻衣大惊,急忙劝道,“龙羽居心叵测,他想挑唆我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随后举塞北三教之力强势南下,一举吞并中原各派……我们绝不能助纣为虐,与虎谋皮!”
“柳寻衣,维护中原大局固然重要,难道小姐的死活就不重要吗?”狄陌冷冷地问道。
“我断无此意。”柳寻衣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可否将计就计?比如我们暗通武林群雄,明天故意演一场戏,先骗过龙羽的耳目,继而设法救出小姐,然后再……”
“西京府南来北往,鱼龙混杂,你怎知何人是龙羽的耳目?”清风幽幽开口道,“此事风险太大,且不说金剑坞和四大世家肯不肯陪你演戏,就算他们肯,也难保此事不会走漏风声。一旦被龙羽察觉到我们串通演戏,语儿岂不是更加危险?此事不妥!老夫不同意!”
“我也认为此计不妥。”
沉默不语的洵溱突然插话:“除清风道长所说的顾虑之外,眼下还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时间!此时距天亮已不足四个时辰,而若想演一场天衣无缝的大戏,则需要我们提前买通明天所有会出现在秦府的人,粗算下来至少也有两三千人,其中还有一大半是我们的对头。因此,若想在短短的四个时辰之内,安排一场滴水不漏,无懈可击的好戏,根本不可能!这个方法不是冒险,而是找死。”
“洵溱,你怎么……”柳寻衣万没料到,值此关键时刻,洵溱竟会站出来拆自己的台。
此刻,柳寻衣忽觉心灰意冷,内心翻涌着一股说不出的孤独滋味。
“柳门主,我并非诚心和你作对,而是为了洛小姐的周全着想。”洵溱解释道,“洛小姐身陷囹圄,危在旦夕,我们又岂能拿她的命去赌?”
“说得对!”林方大连连点头道,“一切以凝语的安危为重,其他的都不重要!”
说罢,林方大伸手搭在柳寻衣的肩头,满眼恳切地说道:“寻衣,你我兄弟一场,如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这次便听我的!不要再为什么‘大义’、‘大局’而做无谓的坚持,倘若凝语有事,中原武林不乱也得乱!”
“不错!”狄陌附和道,“我也认为,眼下一切应以小姐的安危为先。”
“我赞同。”邓长川迟疑片刻,最终下定决心。
“我也赞同!”黄玉郎表态道,“先救小姐,再议他事。”
洛鸿轩忧心忡忡地说道:“爹,此番河西之行,本是少林与秦家的恩怨,我们不过是来助阵的,却不料竟遭此一难。依我之见,还是先救回小妹要紧……”
“公子说的不错!江湖中人,打打杀杀如同家常便饭,岂会有真正太平的一天?”慕容白道,“明天无论我们是否插手,江湖仇杀永远都不会止息,我们又何必将这份‘莫须有’的重担揽上身?小姐乃千金之躯,绝不容有半点闪失。”
洛天瑾面带踌躇,转而将犹豫不决的目光投向清风,却见清风轻拈长须,思量再三,最终朝洛天瑾若有似无地轻轻点了点头。
洛天瑾苦涩一笑,叹息道:“从始至终,我根本不想插手这件事。但我自己不想管,和被人要挟着不能管,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龙羽此举,让我极不顺心。我洛天瑾闯荡江湖几十年,大大小小什么风浪没见过?什么鸡鸣狗盗之辈,卑鄙无耻之徒没领教过?但如今日这般,被一个无名小辈牵着鼻子走,却是生平头一次。呵呵……不痛快!真是不痛快!”
云淡风轻的三两句话,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杀气逼人,震怒滔天。
此刻,柳寻衣的胸口就如同压着一块大石,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从龙羽口中得知,胡马帮三大档头被人劫走的消息,本已沉入谷底的心,似乎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却不料,后面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窘迫,一件比一件棘手,一件比一件令他绝望。
柳寻衣断不能见死不救,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凝语惨遭毒手。但与此同时,他也不能置中原大局和丞相之命于不顾。
一时间,跋前疐后,左右为难。
见众人纷纷表态,尤其看到洛天瑾因爱女心切,而心思动摇,柳寻衣不禁忧从中来,勉为其难地开口劝道:“府主,此事一旦败露,世人皆会以为我们和蒙古人串通一气,到时不仅中原武林大祸临头,贤王府也要背上里通外国的千古骂名……”
“听令!”
不等柳寻衣把话说完,洛天瑾却突然神色一禀,随之用一抹不容置疑地坚定口吻,向众人下令道:“我意已决,尔等不必多言。明天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头。违令者,家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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