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3章 又见弹劾(1 / 2)

寒门祸害 余人 2579 字 18小时前

四月好天气的背后却是多云少雨,令到西苑宫殿群的屋顶多了一些积灰,而北边树林子的知了显得更加的烦躁不安。

只是不管外界如何嘈杂或喧嚣,万寿宫始终显得静悄悄的,这一座高大的宫殿甚至还透着一丝阴森恐怖。

昨晚在大高元殿前建醮祈长生,嘉靖今日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洗漱,而后又到静室进行玄修,事毕服下一颗丹药。

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倍受外界关注,却注定不可能像普通人那般随意郊游和逛街,致使每日的生活难免单调地重复着。

丹药顺着水送入肚子里,嘉靖却明显感到丹药的效果在下降,只是他的心里对长生的执念却是不减反增。

他服下丹药之后,心里却是暗叹一声。只希望这个朝堂能够少一些烦心事,让他更专注于修玄,从而早上踏进长生之境,甚至能够白日飞升。

“主子,你感觉怎么样?”黄锦接着嘉靖递回来的水杯,当即关切地询问道。

嘉靖前些时日咳嗽的症状刚刚消失,早上起来却是出现了干呕的症状,令到黄锦此时显得颇为担心地望着他。

面对着黄锦关切的目光,嘉靖却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便是径直离开了静室,打算开始今日作为皇帝的工作。

到了殿中,冯保和另一个年轻的太监早已经在这里忙碌开来。

两京十三省的奏疏经过分门别类,大致是以轻重缓急进行划分,此时整整齐齐地堆放在那一张黑漆的长案上。

嘉靖深知宦官干政的害处,故而登基以来,一直保持着对宦官的打压。

哪怕他选择信任于严嵩那种“奸臣”,亦是没有想过将“批红权”交给这些内监,而是始终将这帮内监当成仆人般驱使。

冯保年仅二十岁出头便担任四大秉笔太监之一,除了因为他有一手好笔法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这种年轻的太监不容易干预政事,而是老老实实地做好文书的工作。

嘉靖先是侧卧在软榻上,接着将手伸向那叠重要的奏疏,这些通常都是言官弹劾朝廷重臣和封疆大吏的奏疏。

对于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言官,他素来是不喜欢的。跟着那些自命不凡的清流相比,他更喜欢听话的官员,哪怕这些官员身上或多或少有着毛病。

话又说回来,他朱厚熜亦算不上明君。

从他主导左顺门血案,且眼睁睁地看着救过自己的皇后活活被烧死,便注定他在史书上不会留下好声名。

现如今,他只有一个念头:好好地修玄觅得长生,做一个千秋万代的君王,让那些跟自己作对的臣子通通下地狱。

嘉靖随手翻起了一份奏疏,只是看着弹劾的人和被弹劾的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黄锦注意到嘉靖的这个表情,却是不由得好奇地望向那份奏疏,发现上疏之人竟然是礼部右侍郎秦鸣雷。

“黄锦,朕可曾下达过‘佛郎机人若不退还满加剌的土地便永不召见’的圣旨?”嘉靖将奏疏合上,对着黄锦进行地询问道。

黄锦认真地想了一下,旋即意识到这个应该是早期的事情,而他那时还是宫里负责起居的小太监,却是苦笑地摇头道:“奴才不记得了,不过此事可以查核!”

“好吧,你查一查,看看是否有此一事!”嘉靖将奏疏搁置一旁,淡淡地说了一句道。

黄锦当即应了一声,不过这个事情却不是一时半会便有答案的,便是转身对一名小太监进行吩咐,让他领着几个人前去资料库查证。

嘉靖又取了一份奏疏进行翻阅,只是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黄锦送上了茶水,这一次倒是看得真切,已然是刑科给事中张岳的一道奏疏。

嘉靖思忖片刻,便是将奏疏直接递交给旁边的冯保道:“送至内阁!”

冯保应了一声,只是将这一份奏疏轻轻地放到一边。由于大量的奏疏都要送到内阁,这一份奏疏并不会单独送过去,而是等会跟着其他奏疏一并送至内阁。

两京十三省的事务多且繁杂,涉及到大明方方面面的问题。不仅关乎人事,还有钱财的征调,甚至还会有自然灾害等问题。

今年开春以来,多地的雨水不足。

嘉靖采用了一贯的做法,当即决定进行建醮祈雨,让道士赍香帛于各地抚臣,遣使祭镇海河渎山川之神,命镇守湖广安远侯震醮承天元佑宫。

由于昨夜睡得不好,加上年纪大了,难免会精力不济,嘉靖在花费一个时辰处理那些重要的奏疏后,便对着冯保大手一挥。

冯保当即心领神会地施礼,便领着小太监将一大堆不算太重要的奏疏亲自送到内阁,看到户部尚书严讷恰好在场,便是对着这位重臣施礼,而后便是匆匆离开。

徐阶看着冯保离开,伸手拿起上面最重要的奏疏,先是微微蹙起眉头,旋即将那份奏疏直接递给了对面的严讷。

严讷接过那份奏疏,不明所以地翻了开来,却见奏疏中写道:“微臣刑科给事中张岳谨奏:今吏治清明,唯兵部没有整顿,任用黄印、黄承庆等皆不法而革职。兵部曹司乱而没有章法,部属结为朋党,狼狈为奸,打击将领小校,其罪过当应进行惩处!”

虽然这封奏疏的矛头直指兵部及兵部官员,并没有直接指名道姓,但矛头已然是暗指现任兵部尚书杨博。

六部衙门的吏治均进行整顿,却偏偏没有整顿兵部,其中便是因为兵部尚书杨博的缘故。正是因为杨博持宠而骄,将兵部当成自留地,阻止吏部对兵部人事上的干涉,更是在兵部和军队排除异己、培植党羽。

严讷看过上面奏疏的内容,略一思索,显得震惊地抬起头道:“皇上此次没有将这份奏疏扣下,而是让人送到您这里,皇上莫不是要对杨博动手了?”

作为皇上的身边人,他没少揣摩这位性情多变的帝王,了解着他真实的意图。一些看起来无关轻重的举动,往往会透露着一些深意。

“现在还无法判断圣意如何,但去年蒙古骑兵跑到了北京城下,加上以林晧然为首的官员没少质疑杨博的军事才能,皇上对杨惟约怕是没先前那般宠信了!”徐阶轻轻地摇头,并进行判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