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混小子!不对,他怎么知晓陈银山的案子?”徐璠显得是咬牙切齿,但转念一想,又是困惑地追问道。
这个陈银山正是华亭县知县,只是在去年年底赴京之时,便已经死在通州驿站。而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们早已经将案件压了下来,其中的实情却鲜为人所知。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林晧然不仅知晓这个案件,竟然还将案件捅到圣上那里,确实是令徐璠既是困惑又是愤怒。
徐阶轻呷了一口茶水,显得很是感叹地道:“他不仅知道陈银山的案子,更知晓我要推荐的人便是刘畿,所以在见皇上之时,实则早就做好了铺垫,我们确确实实是小瞧他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很多事情便慢慢地浮出了水面。
他跟刘畿一直保持着距离,跟着刘畿划清界限,让外界以为他们二人没有关联。
只是这一切却瞒不过林晧然的耳目,一道弹劾刘畿和徐璠往来甚密,致使重修万寿宫有监守自盗之嫌的奏疏,便将他徐阶跟刘畿拉到了一起。
纵使他想要进行辩驳,但他都已经推荐刘畿担任顺天府尹,此事又怎么可能洗得清呢?
林晧然无疑是拿准了时机,将陈银山的死亡真相呈交给了严嵩,转而又亲自前去万寿宫面见了圣上,再给他徐阶泼了一大盆赃水。
但是这一切,他都是事后才知晓,被人算计而不自知。
圣上虽然没有反驳他的推荐人选,同意让刘畿出任顺天府尹,但自然不可能由刘畿负责调查陈银山等案件,所以接着就下达口谕让刘畿在家自省。
如此的手法,跟去年严嵩推荐欧阳必进出任吏部尚书,简单是如出一辙。
这一道口谕明面针对刘畿,但实质是针对他徐阶,圣上对他已然是产生了猜忌。
“爹,陈银山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圣上不应该为着他的死,而如此愤怒吧?”徐璠在得知其中的缘由后,却显得很不解地询问道。
徐阶放下茶盏,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你当真是连给林文魁提鞋都不配!陈银山自然入不了圣上的眼,但在这个案件却出现了刺杀,却是犯了圣上的忌讳!”说到这里,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转而下达驱逐令道:“好了,我今天有些累了,你下去吧!”
“爹,刘畿的事情真没有转机了吗?咱们就任由那小子为所欲为?”徐璠却是很不死心的模样,当即进行鼓动道。
徐阶的脸色当即一沉,进行怒斥道:“这是圣上的意思,你还想逆圣的意不成?现在你有时间想刘畿,倒不如好好想一想你自己,陈银山的事情会不会追到你头上!”
“这事怎么可能扯到我头上!”徐璠嘟囔了一句,看着老爹的脸色不善,便是认真地施了一礼,这才匆匆地转身离开。
徐阶端起茶盏,望着离开的儿子,却又是轻叹了一口气。
只能说,他还是轻看了这个林算子,原本是要打压一下这个林算子,结果反倒被他倒打一耙。何九杀人案、徐府侵田案,再加上陈银山的案件,却是将他一步一步地拖到泥泽之中。
如果事情可以重来的话,他断然不会跟这个林算子为敌,会将顺天府尹的位置留给他,从而换得他徐阶的安宁,而不是现在搞得风声鹤唳。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事情恐怕还没完,那小子甚至是想要扳倒他堂堂的大明次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