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仲达望着堂下如沐春风般的林晧然,心里却是一阵绞痛,整个人彻底是愣住了。
他千算万算,甚至忍痛将手和脚都弄伤了,结果这势在必得的一记拳头,却又再次打了个空,反倒再次成为了笑话。
林晧然没有理会遭受到沉重打击的黄仲达,转身对着雷通判等人微笑地说道:“诸位的帖子都已经准备妥当,今天便会一一派发给大家,还请诸位届时能莅临本官的婚宴!”
雷通判等人纷纷称好,显得极为高兴的样子。
林晧然将请帖交由何师爷转呈,微笑地对着黄仲达说道:“府尹大人,倒不是下官不愿意挑起府衙的事务,实在是婚期在春节时就已经定下了,下官实在是抽不开身。”
何师爷接过那份精美的请帖,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很不好,显得失魂落魄地将请帖送了上去。这苦肉计是他出的,结果却给林晧然如此轻易地化解,自诩精于算计的他却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起林晧然婚期将近这个事。
黄仲达接过请帖,将那份精美的请帖摊开,发现婚期的日子确实是本月十五日。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林晧然肯定不可能做假,确实是很早前定的日子。
他的心里却是一阵发苦,抬头望着朝气蓬勃的林晧然,却是闪过了一个念头:“这小子……早就算计到了!”
跟着林晧然明争暗斗了这么久,他深知这小子无愧林算子之名。
恐怕打袁州潘氏案子开始,这小子便是算好了一切,故而一次次在合适的时点捅这个马蜂窝,从而将他一步步地推向了深渊中。
亏他跟何师爷还自作聪明,上演了这一出苦肉计,刚刚来时还自鸣得意。但以着这小子的心智,又怎么可能不会防着他这一手,婚约已然成为这小子整个计划中的一环。
“林府丞,能否放老夫一马!”黄仲达失魂落魄地将请帖放下,突然语出惊人地道。
此话一出,雷通判等人显得目瞪口呆,纷纷扭头望向了黄仲达,不明白这位高高在上的府尹大人为何要“求饶”。
林晧然算到了一切,但却没有算到这一点,脸上微微一愣,旋即微笑着说道:“府尹大人,还请莫要跟下官开如此的玩笑!”
“你应该清楚!这袁州藩氏一案,老夫是万万碰不得,你不能再添乱了!”黄仲达仿佛老了十几岁般,很是认真地说道。
林晧然深深地望了黄仲达一眼,深知黄仲达是动了“断臂求生”的心思。纵使是要折损仕途,特别他的前程,亦不想要得罪于严府。
“只要你安分几天,老夫定然不会成为你的阻碍!”黄仲达认真地望着林晧然,显得更加直白地说道。
林晧然知道黄仲达是担心他在这个案件上继续煽风点火,却是装傻充愣地答道:“府尹大人,下官真不明白您说什么!下官现在已经告假,这阵子便会忙于婚事,府衙的大大小小事务肯定是无法替府尹大人分担,还请大人勿怪!侍到了大喜之日,亦请府尹大人务必到场!”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透彻。
实质上,他亦不想对黄仲达赶尽杀绝,毕竟让外界认为是他逼黄仲达下台,这会让他接任顺天府尹产生极大的阻力。
黄仲达现在已经身陷泥潭中,而他又没有魄力跟严府硬杠,他注定是无法从泥潭中爬出来。
郭朴刚从词臣跳出来,正是要积累声望和资源的时候,在接下来的北直隶外察中,恐怕亦不会给“不任事”的黄仲达继续担任顺天府尹。
“一言为定,本官届时一定到场!”黄仲达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便是认真地答道。
如果协议真的成立的话,那属于黄仲达的时代已然落幕,而属于林晧然的时代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