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扬州府的主考官虽然是朱党成员,却是个反对神童,对神童持否定态度的翰林院大儒,他如果去参加州试,有八成几率会被压一压。
毕竟,十五岁的举人太扎眼了,就连对神童没有偏见的人,估计都不知道是录还是不录,更别说是反对神童的老儒士。
王旭为了避免撞到枪口上,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属于天灾人祸,跟学问没有关系,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又是两年,这一年,王旭十七岁,这一年,正逢当今陛下的生母六十大寿,欲要下旨,开恩科。
“恩科!”
王旭站在院子里,看着从京城传来了的消息,目光中闪过几分喜色。
举人考试三年一次,上一次是在两年前举办的,如果不开恩科的话,他得明年才能参加州试。
开恩科,意味着他能提前一年,避过正常的考试时间,提前拿到举人功名。
算算时间,现在是五月份,皇太后的寿辰是八月底。
按照老师的来信,皇帝打算在六月初发布开恩科的消息,考试时间定在八月底,皇太后寿辰那天。
溧阳县,在扬州的大西边,如果等到六月初,听到正式消息在前往扬州府,恐怕他赶到的时候,考场附近的客栈都找不到。
这不是说笑,以前就出现过考场周围的客栈满员,考生只能住在牛棚的消息。
“我能提前半个月,知道即将开恩科的消息,恐怕江南士族中,会知道的也大有人在。”
王旭打定心思提前出发,毕竟他没去过扬州府,以免到了那边手忙脚乱。
听人说,作为扬州首府的扬州府,占据了江南之地的繁华,能让人流连忘返。
借着这个机会,也可以过去玩几天,算起来,他总在家里当宅男,也有段时间没出去了。
有了主意,王旭便让下人收拾行李,自己亲自去给母亲请安,打算来一场带上钱,说走就走的旅行。
“什么,要去扬州府?”
听到王旭要去扬州,哪怕是参加州试,王夫人依然满脸的放心不下。
“母亲,朝廷即将开恩科的消息,是老师从京城传来的,十拿九稳。孩儿早些去,也可以早点安顿下来,为备考做准备。”
“那也太远了,要不,让你爹陪着你去?”
这些年王家风生水起,王夫人在县城内,也是人人哄着的贵妇人,有点小富即安的心思。
换成王家没有发迹之前,听到王旭要去赶考,恐怕王夫人早就笑开花了。
现在嘛,高兴有,更多的却是担心,对功名利禄的心思淡了不少。
毕竟,溧阳县就这么大,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七品县令。
王夫人同样是七品诰命夫人,这些年看着宋县令忙前忙后的,也不觉得当官有什么好了,只拿王家眼下的局面来说,就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贵。
“母亲,我也老大不小了,让父亲跟着去多丢人,而且到了扬州之后,我也少不了应酬,这也不方便啊。”王旭一脸苦笑,小声安慰着母亲。
说了几句,王夫人就哭了,边哭边道:“你这孩子,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哪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一想到你要风餐露宿,为娘就觉得心疼,你说要是半路上遇到坏人,或者吃人的妖怪怎么办。就算遇不到,扬州那么繁华,你去了之后要是心野了,不想回来怎么办?”
王旭嘴角直抽搐,恐怕说了半天,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
“娘,这些年咱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总窝在溧阳县也不是办法,孩儿去扬州府探探路,如果合适的话,咱们也可以搬到那边去。”
王旭好言相劝,好说歹说,才让王夫人止住眼泪。
止住眼泪之后,王夫人盯着王旭看了许久,看得他头皮发麻了,才语气幽幽的说道:“旭儿也长大了,这次中举之后,也该给你张罗个媳妇了。”
王夫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话,说的王旭有些难以招架。
好一会后,王旭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不急,这事不急”
“怎么不急,咱们王家子嗣不显,为娘还等着抱孙子了。”
不等王旭在说什么,王夫人便摆了摆手:“你去吧,早去早回,家里有娘在,不必牵挂。”
刚才还哭的跟泪人一样,转眼想到了子嗣上,王旭就被抛在一边了。
王旭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哭笑不得的说道:“家里的事全靠娘亲了,到了那边我会写信,让元宝送回来的。”
“去吧,去吧。”
王夫人摆着手,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