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2 / 2)

晋望在床边坐下,替他按压双腿。

堂堂一国之君还从未这般服侍过别人,他动作生涩,力道却放得很轻,似乎是怕按疼了叶舒。

叶舒心里已经从疑惑变成了惊悚。

这人脑子真的坏掉了吧?

叶舒狐疑地打量晋望,后者忽然开口:“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叶舒连忙收回目光。

晋望抬起他下颚:“孤问你话。”

“没想什么。”叶舒低声道,“就是觉得陛下今日待臣极好,让臣有些……”

晋望:“欢喜?”

“恐慌。”叶舒眼眸耷拉下来,愁眉苦脸,“您该不会还是要杀我吧,就像是狱中给死刑犯送断头饭那样。”

“……”

晋望好不容易维持出的温和表现险些在这一刻尽数崩盘,他咬牙:“你将孤待你好比作断头饭?”

叶舒小小声:“还不如断头饭呢,至少能吃。你技术这么差,按得我好疼。”

晋望面无表情:“孤听得到。”

叶舒连忙捂住嘴不说话了。

晋望按了按眉心,几乎用上所有涵养才抑制住心头某种冲动,在心中默念:“太医说,有孕后不得受刺激,不能惊吓,更不能随意打骂……”

趁晋望不备,叶舒飞快从他掌下收回双腿。

他双臂紧紧抱着膝盖,身体蜷成小小一团缩在龙榻上,警惕地注视着晋望。

晋望深吸一口气,平稳道:“你睡着时,孤想了许多。”

“这些时日,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彼此试探,信任全无。”晋望注视着叶舒,语调放得极轻,“昨日你说得对,孤想要你坦诚,可孤却没对你说过一句真话。”

“我们之间不该是这个样子,是孤不对,孤向你道歉。”

叶舒:“……”

这又是什么套路?

狗皇帝吓唬他不成,开始走温情路线了?

叶舒摸不清晋望的想法,没敢答话。

晋望问:“你不信孤?”

叶舒当然不信,晋望在他这里信誉度早就扣到了负分。

叶舒不想再与他绕圈子,直截了当问:“陛下,您有话就直说吧。”

青年睡了一晚之后精神好了许多,但脸色依旧不怎么好,更个人看上去更加清瘦。

晋望的视线下移,在对方的小腹上凝了片刻,又不动声色移开:“看来,你当真已经不再信任我了。”

这是第一次,晋望没在他面前用“孤”自称。

晋望抬起手,指尖扫过叶舒侧脸,将他散乱的发丝拂到耳后,认真道:“阿舒,我想与你重新开始。”

叶舒一怔。

晋望生得极好,那双眼深邃而俊美,当他这样专注的望着别人时,很容易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叶舒注视着那双眼睛,心口荡开一丝微妙的波动。

被那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实在很难无动于衷。

可惜这是晋望。

晋望不知叶舒的想法,继续道:“不管你谋逆的原因是什么,只要你肯答应日后乖乖留在孤身边,不再有反心,过往一切孤都可以不再追究。”

“你叶府满门如今正囚禁在大理寺,被收缴的家财尚未归入国库,如果你想要,孤可以还你。”

叶舒眼眸微动,没有答话。

晋望起身走到桌边,取过纸墨快速书写起来。

半晌,他将一封拟好的信函递给叶舒。

“现在你该相信了?”

叶舒展开信函,上面的确是下令释放叶家满门,以及归还家财与府邸的诏书。

叶舒问:“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晋望静静注视着他,神情平稳不惊:“孤说了,要与你重新开始。”

这当然不是全部目的。

叶舒还不知道自己身怀有孕,晋望也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

昨夜,在最初的震惊与喜悦过后,晋望心中浮现出的却是担忧。

他现在与叶舒的关系岌岌可危,要是贸然将这孩子的存在告诉他,不是惊喜,反倒是负担。

叶舒甚至……或许不会愿意留下这个孩子。

晋望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当然,晋望可以像先前那样,用点手段逼迫叶舒留在后宫养胎。

但他也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

逼迫太紧,反而弄巧成拙。

因此,他才向叶舒提出要重新开始。

昨日叶舒说出那番话之后,晋望彻底打消对此人身份的怀疑,可对于他的背叛,晋望无法完全消除芥蒂。

这是个死局。

既然此局无法化解,不妨将一切恩怨都暂且抛下,重新开始。

晋望愿意给叶舒这个机会。

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反正……以这人迷糊的性子,一时半会儿多半发现不了身体的异样。

叶舒当然什么都没发现,他只是握着那份信函,颇为无语。

还重新开始,谁想和你这狗皇帝重新开始啊?!

这狗皇帝到底为什么这么恋爱脑!

叶舒暗自腹诽,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晋望还当他是默认,继续道:“如此,孤这就命人将大婚之期延后,并将几日后的祭祖大典也一并推迟。”

“等等……什么祭祖大典?”叶舒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

晋望解释:“长麓习俗,皇室大婚前需要前往祖庙祭拜,称之为祭祖大典。不过既然是重新开始,孤不会急着与你大婚。”

“……孤要等到你心甘情愿成婚那日。”

晋望这话说得深情,可叶舒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只剩下祭祖大典。

皇城内守卫森严,他一个人逃不出去,但去了祖庙就并非如此了。

说不定那是他唯一可以逃走的机会。

叶舒急切道:“不用推迟,为何要推迟?”

“阿舒?”

叶舒抓住晋望的手,劝说道:“天下人都知道长麓国君下月完婚,你现在推迟算个什么。而且,筹备一次大婚如此劳民伤财,说推迟就推迟,先前的辛苦不都白费了吗?”

“可是……”

“别可是了,听我的。”叶舒果断道,“可以重新开始,但婚礼不用推迟。”

他的态度难得如此坚决,晋望心中生疑,疑惑地看向他。

少顷,晋望抬手摸了摸叶舒的头发:“好吧。”

“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