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都是年老的宫女和失宠犯错的宫嫔待的冷宫,去了冷宫,再想回来,那是白日做梦!
“你可知欺君何罪?”朱由检手中的撞球为之一顿,说话的语气都不再平静。
太子乃是国本,没有孩子的皇帝,说话是没有底气的,很多时候,朝政的混乱,其实和子嗣不兴有着极大的关系。
田秀英的肚子一直不太争气,周婉言最近又闹脾气,子嗣之事,就成了朱由检的一块心病。
朝臣们拿这个说事,朱由检只能左顾言它,这事,他理亏。
“臣妾不敢。”袁贵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赐座,唤吴神医!”朱由检又坐回了御案之前,神情复杂的看着袁贵人,若是吴太医诊断之后,并没有子嗣,那袁贵人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吴又可,披上了件衣服,带着药箱,就奔着皇宫而去,边走边问着袁贵人的日常起居,甚至连两便都问的清楚。
得亏王承恩到太医院的时候,带着翊坤宫袁贵人的贴身侍女,否则这些问题,他一个回答不上来。
“吴神医,这入了宫,切记不可乱说,万一,我说万一,袁贵人真的有了子嗣,这就有可能是皇长子!说话可是要万分小心一些。”王承恩临进宫之前,忽然叮嘱着吴又可。
吴又可为之一顿,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他也不是第一次进宫诊断喜脉了,他看了一眼王承恩,低声说道:“王大珰,这里是一百两的银票,你能不能回禀万岁,吴又可病重,不能诊断,换个太医?”
“一百两可买不了命。”王承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吴又可又想问问宫里的情况,王承恩却一个字不说,领着吴又可进了宫。
好家伙!
吴又可一看月上柳梢头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袁贵人,真的恨不得今天自己生了重病,无法入宫诊治!
他硬着头皮见礼之后,开始诊脉。
朱由检和王承恩的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吴又可,而吴又可的面色却是越来越奇怪。
吴又可眉头紧蹙的诊完脉说道:“万岁,臣,诊不出来。”
“为何?!”朱由检等了半柱香,就等了个这个结果,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吴又可战战兢兢的说道:“万岁,臣诊的是喜脉,脉象虽然弱了些,但的确是,再加上臣询问了宫女的种种,当是有了身孕。但是这喜脉实在是有些弱,臣又不敢断言,臣以为可以再稍微观察观察,等到一月后,再太医院太医会诊,共同断诊。”
吴又可有自己的难处,他也不知道万岁到底是想要喜脉,还是不想要喜脉,尤其是周奎父子二人因为私铸案入狱之后,这有没有喜脉,突然和皇后之位有了干系之后,作为太医的吴又可,说话自然是分外的小心。
而且这一入宫,袁贵人这哭的眼睛都红了,他只能说这种半截的话。
乾清宫陷入了静谧之中。
“几成?”朱由检忽然开口问道。
“八成。”吴又可赶忙回答道,他倒是断定了袁贵人的喜脉,但是话又不敢说的太满。
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按吴神医所言,就再等一个月,这个月,按贵妃秩供应翊坤宫,一个月后,太医院会诊,确定有了喜脉之后,按制升贵妃。”
“谢万岁爷。”袁贵人立刻跪下了地上,止住了眼泪。万岁爷不喜欢吵闹,她不敢哭出声来,只流泪,自然是泪流满面。
“起来吧,回宫好生将养着。”朱由检挥了挥手,示意袁贵人回宫去。
“臣告退。”吴又可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出乾清宫之前,还是将手中的银票递给了王承恩说道:“王大珰,以后有这种事,还望照拂一二。”
王承恩却摇头说道:“咱们都是给万岁爷办事的人,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万事自有圣裁。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受着吧,啊。”
吴又可面色发苦,这行贿这招最近十分不好使,宫里的内侍以前都是貔貅,只进不出,现如今,是不进不出,更是让人提心吊胆。
“万岁爷,臣以为吴神医的八成,估计袁贵人的确是喜脉,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王承恩先是给万岁爷道贺,有了子嗣的皇帝,说话会更气实。
即便是个公主,也能气实几个月的时间。
“朕有点理解了当初太皇太上皇和朝臣们争国本了。”朱由检却叹了口气。
若是袁贵人这肚子里是个儿子,出来之后,就是长子,在立长还是立嫡的问题上,大明朝的朝臣,可是极为认真的!
朱由检未来要是立嫡不立长,朝臣血谏文华殿,皇极殿撞柱的事真的有可能发生。
这涉及到了社会秩序的问题,朱由检就是在经天纬地,英明神武,在立嫡还是立长的问题上,也只能立长,真的追溯,还得追溯到靖难了。
国事艰难,家事也是不顺意,君臣二人,就待在乾清宫里,默默的不说话,一直坐到了半夜,朱由检才叹气的站了起来。
“万岁爷,卜石兔的妹妹,草原上的明珠海拉尔到了京师,眼下住在驿站里,万岁爷,要不诏海拉尔侍寝?”王承恩忽然低声问道。
“王伴伴,你是大明司礼监的提督太监!这花鸟使的职位,还干上瘾了?”朱由检本来郁结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笑骂着说道。
王承恩当然不是花鸟使成性,他只是想岔开话题,让万岁爷换个心情罢了。
王承恩嬉笑着说道:“万岁爷,臣去看过了,当时海拉尔怎么说来着?哦,臣想起来了,海拉尔说:草原上的明珠,并非只有风餐露宿带来的风沙的刻痕,还有可能是在苦寒中,锻炼出来的钢铁一样的勇敢和如同磐石一般得坚毅。”
“好看吗?”朱由检回到了寝室笑着问道。
王承恩笑着说道:“土默特部左右两翼,数十万中挑出来的姑娘,自然是极为好看。”
“今天没什么心情,改天吧。”朱由检憋着笑,他对这事没有太离谱的追求,准备就寝。
“万岁爷,臣得到了密报,代善得到了粮草补给。具体的还要整理清楚密谕之后,才能定性,不过宣大巡抚沈棨,应该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王承恩给万岁爷更衣的时候,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