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诏狱之中,倒是有些人,不过都登不得大雅之堂,万岁爷要的是主持京察的人物,这些人,是玩玩不能胜任的。”王承恩琢磨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举荐任何人。
诏狱里面有没有主持京察之人?
有。
比如,阮大铖,论名望资历是够了,但是其人品实在是不堪入目。
阮大铖乃是东林出身,魏珰做大,直接反手一刀,背刺了东林,当初杨涟大案,阮大铖在其中十分的不光彩。
魏珰伏诛的时候,阮大铖直接投奔了钱谦益,寻求东林党的庇护,也不知道钱谦益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居然收了阮大铖。
东林楷模,反东林先锋,又变成了东林人的阮大铖,这一次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按照大明律,刑部拿人的确要走流程,东林的确可以保他,但是田尔耕抓阮大铖,是锦衣卫直接破门拿人,田尔耕直接将这厮,扔到了诏狱之中,东林党爱莫能助。
王承恩还想到了几个人,都是类似,名望,资历都够了,但是主抓京察,关系重大,哪里能依仗他们?
比如房壮丽、闵洪学、李长庚,这都是在诏狱里蹲着的东林大贤,但是这些人,王承恩是仔细琢磨研究过的,和耿如杞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放出来,弊大于利,还不如关着呢。
朱由检点了点头,这才对嘛,诏狱哪里有那么多济世之才,给朱由检随时提款?
大明的诏狱,也就是左镇抚司的牢房,在崇祯年间,常年维持在二百到三百人的规模。
这个数字庞大吗?
其实纵观大明朝的历史,这个数字,维持在一个中低水平。
明初的胡惟庸大案,直接牵连了数千人,未过刑部直接羁押左右镇抚司高达三千余人,而到了永乐年间,因为靖难的关系,有段时间,那诏狱之中人满为患,廷杖更是打的午门外血肉模糊。
两次清理权臣之中,于谦和张居正的全面清算,大明的诏狱里,那已经不是人满为患来形容,至少都是三千起步,上不封顶,最高的时候,左右镇抚司的官员及家属,连刑部的大牢都被借用都不够。
万历末年之时,因为朱翊钧的怠政行为,导致刑部里的死刑犯始终得不到朱批,一直积压了十几年的时间,刑部反过来借用了诏狱的牢房关押,当时仅诏狱就有两千余死囚。
而刑部大牢里到底有多少,谁都不清楚,甚至连刑部尚书都不知道,人太多了,偶尔时疫的时候,狱卒们直接大门一锁,任由自生自灭。等过段时间,又一批死囚犯送来的时候,才会开门。
这就是大明朝的刑部大牢和诏狱常态。
这还是平时的时间,要是遇到汪直、刘瑾、魏忠贤这等狠茬子,那诏狱的日子更加难捱,若是遇到了宦官祖师爷王振,那不得了,诏狱里却是干干净净,一个人影都没有。
没有其他原因,王振要做掉的人,让他三更死,大明的皇帝都留不到五更天。
崇祯年间,大明的诏狱里每个官员及家属,日米一升,冬天给袄给鞋烧火盆,日子已经非常好了。
朱由检稍一琢磨,让吏部推举一名京察之人,然后准备开始京察,而京察启动之日,朝臣们才会知道,今夕的京察,并不好过。
“万岁爷,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王承恩一脸为难的回答着。
朱由检差点笑出声来,王承恩不当讲的话多了去,咋没见他不讲咧?
王承恩看着万岁爷的笑意止不住,自己也乐了,低头说道:“万岁爷,吏部此时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除了一个王永光,臣以为,吏部无甚堪用之人。”
大明的吏部曾经叱咤风云,不过那是在万历初年,大明的实权宰执张居正,自领吏部尚书,人人以进吏部为荣。
张居正一死,与文渊阁高度捆绑的吏部,出现了官吏集体请调之事,唯恐张居正之事,殃及池鱼。
而随着申时行带领的文渊阁执行的斡旋之策,吏部在大明六部的地位越来越低,现在仅仅在工部之上,除了欺负欺负工部之外,吏部对于官员的任免和考核之权,都已经变得徒有虚名,各部部议决定名单,来到吏部盖个章就走。
至于考核,四品上都是自陈疏,四品下,多数地方官员,比京官豪横多了,钦差大使被赶到粪坑,奉皇命买田养辽民的董应举,都差点被县令打了板子。
地方的“止投献”的高度自治的情况下,吏部的权力丧失,是应有之意。
当年在张居正活着的时候,谈起吏部都以雅称铨部代为称呼的吏部,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铨的作用越来越小的情况下,吏部就变成了朱由检看到的模样。
“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高效的吏部,已经门雀可罗,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只能徒叹奈何,如此倒霉。
比如王承恩提到的本家王永光,是去年朱由检登基的时候,任命的吏部尚书,就作诗一首,感慨时运不济。
恢复铨部的监察功能,就需要把御史和谏台恢复他本身的功能,但是此时的御史和谏台已经废了,彻底被所谓的言官和清流占据,以倪元璐为首的这群人,除了会整活儿以外,一无是处。
王永光本人比较廉洁,而且极为勤恳,人也比较忠厚正直,敢于直谏,但是大明朝眼下的局势,得是孙承宗这种会明哲保身之术的人才能做事,这种为人忠厚就等于老实人。
王永光目前的局面,就是这里有个老实人,大家快欺负他!
“扶一扶王永光试试,这个人还是很有能力的,虽然嘴碎了些。”朱由检点头,交代了下去。
王承恩俯首领命而去。
大明的皇城里,大明的皇帝正在为京察和科举发愁的时候,辽东方向的后金汗国的小奴酋黄台吉,为如何拿下义州发愁。
多尔衮会跑,实在是意料之中。
我后金汗国的可汗,带着两旗还有海西女直,汹涌来犯,你的战略目的拖延建奴的兵力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已经可以给大明皇帝交差了,你退回铁山或者皮岛不就行了?
占着义州不走也就算了,黄台吉被堵在了祈家堡这个地方,寸步难行。
祈家堡到义州还有多远,其实也不是很远,大约两百百余里。
但是从沈阳到祈家堡也就不到一百五十余里的地方。
也就是说黄台吉从沈阳出发,向着义州进兵,路程只走了三分之一,就被东江军给堵住在了祈家堡的位置。
这个地方,不上不下,眼下刚刚开春,渤海虽然正在融化,从营口渡海至丹东,进攻义州完全是找死的行为,所以黄台吉的行军路线十分好确认,那就是从沈阳至本溪,再由本溪至凤城,直扑义州。
这刚过本溪,当面就被东江军给拦住了。
“去岁是怎么过得这里?”黄台吉有些怀疑人生的问道。
杜度,努尔哈赤的长孙,褚英的嫡长子,天启七年跟着黄台吉一起征伐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