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些人,有些人(2 / 2)

皇明天子 吾谁与归 2778 字 10天前

“万岁,这是耍赖嘛。”孙承宗终于见到了皇帝,叹气的说道。

朱由检笑着给孙承宗和袁可立一人端了杯茶,笑眯眯的说道:“消消气,景会不过是要一个三司使的职位,也是国朝无银、饷可用,景会也是为了国事操劳,这种事,最是得罪人。”

袁可立端起了茶盏,也是摇头笑着说道:“可是辛苦了毕尚书,这几天也是被人戳着脊梁骨的骂。”

“也是正常,查账管钱都归了户部,各部小库寺库的取消,就这一项,就要了不少人的老命。”

朱由检点头,孙承宗和袁可立在各库里面,是没有伸手的。

崇祯十一年,建奴再次扣关入了大明朝,而当时孙承宗年事已高,回家修养,建奴犯境,孙承宗带着高阳全程班百姓和家人守城,城破后拒绝清廷的招安,自缢而亡,满门俱丧。

而清廷查封孙承宗家产,也只有不到三万两银子的家产。

要知道蓟门火炮局的筹备,孙承宗和徐光启拆借,就花了近五十万两银子。

后世掘了清陵的孙殿英自称是孙承宗的后人,只不过是强加附会的自称罢了,和范文程一样,都是自己认的祖宗而已。

孙承宗这个人有很多缺点,比如没有担当,在朝廷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致仕躲避党争,爱惜羽毛,回乡清净去了。

比如优柔寡断,关宁军尾大不掉,在他任蓟辽督师的时候,就因为有了端倪,但是关宁军的多数总兵和将官,都是孙承宗的旧部,孙承宗念着旧情,最后离任也未清理,进一步导致了关宁军听调不听宣的恶化。

这也是现在孙承宗很少谈起关宁军之事的原因。

比如做事极其圆滑,和别人交流就是给别人带高帽子,把人捧的高高的,让人自己摔死。这一点上,孙承宗架着徐光启当首辅,就是用的这招。

但是这都改变不了一个基本的事实,那就是孙承宗在为国事尽心尽力的操劳。

这就够了。

“好了,不说这事,耿如杞那边,他去了归化城和顺义王卜石兔、旧台吉囊素台吉商谈回归成防护。孙帝师,袁军门,你们以为如何?”朱由检将一封郭尚礼的奏疏递给了两位。

孙承宗和袁可立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敏锐的差距到了大明皇帝对耿如杞的芥蒂。

皇帝称呼毕自严为景会,称呼孙传庭为伯雅,称呼卢象升为建斗,这都是叫的字,以示亲近,但是称呼耿如杞就是直呼其名。

这一点上,两个已经在朝堂上混了四朝元老,岂能没有察觉?

“臣以为此时,耿巡抚前往归化城,乃是大义之举,当彰功恩封。”孙承宗毫不犹豫的说道。

恩封可是要恩荫后嗣,也就是耿巡抚的几个孩子,这可不是件小事。朱由检连周奎、田弘遇这些国丈家中的子嗣,都没有恩封。

孙承宗此时提出恩赏耿如杞的家眷,是朱由检万万没想到的。

袁可立合上了奏疏,正襟危坐的说道:“万岁,此时前往归化城,岂止是九死一生?耿巡抚就带了百人锦衣卫前往,郭尚礼同行,此事臣附议孙尚书之意,当恩荫家眷,以敬忠义之举。”

朱由检稍微皱眉,看着暖阁外没有说话。显然还是心里有芥蒂,想不通耿如杞为何如此。

“万岁,臣斗胆,可是有小人相间?”袁可立看着皇帝略微有些不满的神情,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还看了一眼立侍左右的王承恩。

王承恩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可为耿如杞说了很多的好话,万岁自己起的疑,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他也闹不明白,万岁爷为何对耿如杞如此防备。

今天袁可立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王承恩看着万岁,也想知道万岁爷到底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要去归化城呢,九死一生的局面。”朱由检反问道。

袁可立一愣,随即满脸的笑容摇了摇头说道:“哪里有什么为什么,他是山西巡抚,归化城出了事难辞其咎,万岁把他从诏狱里放出来,他既然领命而去,不能完命回朝,还如何做一个我大明臣子?”

袁可立将大明臣子这四个字咬的很重,就是着重强调耿如杞的身份。

“没有为什么?没有什么目的吗?”朱由检略带些迷茫的看着袁可立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问道。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别看袁可立平日里不说话,但每每关键时刻,都会解决很多的麻烦。

比如现在。

袁可立点了点头,非常郑重的说道:“正因为他是大明的臣子,食君俸忠君事,他在尽一个臣子的本分。”

“的确是不为什么。”

“可是……”朱由检话没说完。

但是他相信孙承宗和袁可立都明白皇帝的意思。

朱由检登基之后,多少明公为了一己私利,从西山煤局的驸马都尉,再到和建奴尚虞备用处建奴苟且的刑部尚书薛贞,这一个个都是些什么背主作窃的狗东西!

忽然出了一个耿如杞这样的忠臣,朱由检一时间如何去习惯,又如何全面信任?

“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有些人吧,为自己,有些人吧,忙得没空。”

“孙帝师前段时间有了第十六个孙子,孙帝师忙着蓟门火炮局之事,连名字都没顾得上取,就夭折了,孙帝师可曾言语过此事?”袁可立说了一桩朱由检不知道的秘闻。

朱由检才骇然的看着面色有些不正常的孙承宗。

“说耿如杞,怎么就扯到某身上来了。”孙承宗有些闪躲的说道。袁可立说的是实话,但是这当众揭露,袁可立做的的确有些不地道。

朱由检忽然想到了纪念鲁迅的一句话,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