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朱由检必死循环(1 / 2)

皇明天子 吾谁与归 2673 字 10天前

张嫣的脸色从疑惑变成了严肃,最后还带着几分无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色有些悲苦。

“若是皇叔出了些大纰漏,正好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对不对?例如这蓟辽防守战略,孙承宗不敌黄台吉,或者干脆闭城不出,放行黄台吉,黄台吉打到北京城下,皇叔将袖子里的奏疏一批,皆为女人误国。”

“亦或是京察、考成、清田、再造黄册。鱼鳞册?任何一策招致大祸之时,如妹喜爱听裂帛、妲己妖狐魅主、褒姒烽火戏诸侯、西施红颜祸水、吕雉祸盈滔天、贾南风善妒招致八王之乱、则天皇后龙漦易貌、杨贵妃至盛唐再败女子之手?”

“骂完了宦官骂女人,骂完了女人骂皇帝,总归是朝臣们都是忠骨日月可鉴,女子寺人擅权为祸天下,对吧。呵呵,那骂完了魏珰,再骂张嫣,骂完了张嫣之后,他们再骂皇叔,最后呢?他们不骂骂自己吗?”

“那我是什么?有趣,有趣!”

张嫣笑的有些悲苦,王承恩在张嫣还没开口的时候,就偷偷的溜走了。

朱由检看着王承恩溜走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厮,连个和事佬都不愿意做吗?用到他的时候跑的飞快。

他摇头说道:“那哪能呀,这还不是有朕的吗?朕才是最后一块遮羞布。”

“那皇嫂意欲何为?”

“俏皮话挺多,我给你兜底,不就是做牛做马吗?”张嫣苦笑着说道:“我还能怎样?皇叔锐意改革,图大明再起,我也愿看到大明再鼎盛于天下,建万世之功业。我,认了。一入宫廷,身不由己罢了。”

朱由检长笑数声,袖子一展,肆意的说道:“皇嫂以为朕就是如此懦夫吗?”

“朕未让田尔耕坐实魏珰谋反之罪名,因为他魏珰没做。皇嫂以为朕也是庸人一般,把这些罪责推给寺人妇人?朕于廷议之时,就言明西山煤局乃是朕所立,并未让涂文辅或者徐应元背责。”

“在皇嫂眼中,朕就是一个胆怯之人吗?朕让皇嫂辅政,只是单纯的听取些意见罢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若是皇嫂不愿,那就不辅政便是。”

张嫣捂住了耳朵说道:“皇叔这嘴皮子的功夫极是厉害,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皇叔到底是信我还是不信我呢。我不听,我不听。皇叔擅长强词夺理。”

朱由检举了举手中五年平辽的奏疏,晃了晃说道:“干活了。皇嫂没说明白的时候,朕还没想到这最后一块遮羞布的用法,还是皇嫂提醒了朕,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张嫣指着朱由检,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天下哪里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平生仅见!

朱由检打开了袁崇焕的五年平辽的奏疏,看了半天,又放下了奏疏,扔进了垃圾筐里。

“好大喜功之言,聊慰上意之语,皆是谗言。”朱由检将奏疏扔进了垃圾筐里。

张嫣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她当然知道这垃圾筐到底何用,她将奏疏拿了出来,笑着说道:“皇叔对袁崇焕有偏见呀,可是这奏疏里,有一条,可降低辽饷,不知道皇叔为何视若罔闻呢?”

“他承诺一年之内,将辽东饷银从六百六十万两,降低至四百八十万两,若是做不到提头来见。难不成他还真的可以?不外乎砍了毛文龙,那边饷银,腾笼换鸟罢了。”朱由检摇头,在他心里,袁崇焕杀毛文龙,就是为了完成他所谓的五年平辽。

吹出去的牛总要实现才是,五年平辽就是袁崇焕吹的大牛,没法实现之后,不砍毛文龙如何完成?

张嫣拍了拍手中的奏疏,止不住的笑,抿着嘴角轻笑道:“皮岛饷银仅仅二十余万,他这可是一百八十万两的度支,皇叔,单纯抹了皮岛银粮,就能把这一百八十万两省出来?这账,他袁崇焕怎么平?不能这么算。”

朱由检心头终于犯了疑,好像袁崇焕真的完成了吹下的这个牛,辽东饷银,崇祯元年和崇祯二年的确只有五百万两左右的支出。【毕自严《度支奏议》新饷司五卷——覆户科题覆新饷出数疏。】

“皇叔可知,这饷作何解释?”张嫣将袁崇焕的奏疏重新放在案桌之上。

“军粮及军队的俸给,就是给军卒的钱嘛。”朱由检好奇的问道:“难不成还有隐情?”

张嫣点头打开了奏疏说道:“饷,饟也,最主要的是军粮,而非单纯的银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其实只要给够吃的,军卒很少会哗变,都是贫苦人家,有的吃就不错了。立些战功,拿一个人头就五十两银子。”

“袁崇焕奏疏里要在辽西开发军屯,这是他当初哄着黄台吉打朝鲜,也要拿下锦州城的缘故,辟土是一方面。还是为了这军屯,军屯半数交于督府,自然可以省一些银两。”

“皇叔对辽东每年都需要六百六十万两饷银,但是辽东局势却每况日下,以为如何?一年就能修一个三大殿的银钱,却如同一个深潭,扔进去不见个水花。”

朱由检终于放下了自己的一些偏见,疑惑的问道:“无外乎克扣粮饷,层层剥盘之下,军卒手中无银,才导致军卒士气不振。”

张嫣看着朱由检认真的样子,惊讶的说道:“军卒士气不振,能接连打退老奴酋和黄台吉的进攻吗?辽饷乃是专款专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仅仅在山海关就有王之臣、满桂、袁崇焕盯着,三方节制,克扣饷银能克扣多少?”

“魏忠贤督办三大殿缺钱缺到两个眼睛冒绿光,都不敢动这笔银子,动了就是死,难不成皇叔以为军官比魏忠贤还要凶焰滔天,没有任何忌讳可言吗?”

“那辽东困局在哪里?”朱由检疑惑的问道。

张嫣撩起了衣袖漏出了葱白的手腕,拿了一张纸,刷刷几笔,写了很多的字,说道:“皇叔请看,每年征辽饷为六百六十万到六百八十万两。全部投入山海关、宁远、锦州,银多粮少,会导致粮价上涨。”

六百六十万有一个箭头指向了粮价上涨。

“老奴酋反明,占了广宁、辽阳、沈阳,辽东半岛尽在敌手,地少粮自然少,奇货可居,粮价会涨。”

失地有一个箭头指向了粮价上涨。

“发放的饷银无法购买到足够的粮食,军食不足,就会逃营,进而会哗营或者投敌。军心不振,军队战斗力不足,辽东的战事会进一步的吃紧,人心惶惶。就得加派军队,人丁增多,会导致粮价飞涨。”

加派军卒有一个箭头指向了粮价上涨。

朱由检看着张嫣画的这个图,也补上了几个字,由衷的说道:“原发的军饷无法满足军食,就需要加派军饷,加重劳役去运粮。百姓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