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此次本不想请客,可那日得了差事之后他就说了些自己对军中的一些看法,很是坦荡。
而皇帝也颇为赞许他的态度,于是就和气的说了些话,说老臣子才是中流砥柱,也不该太沉寂云云。
这话里的态度值得推敲,张辅就让薛华敏去了一趟方家,找方醒出主意。
方醒想起最近武勋的蛰伏和低沉,就干脆说大摆宴席最好,保证最得陛下的心思。
张辅自己也觉得皇帝有拉武勋来抗衡那些准备结党的文官的意思,得了方醒的意见后就干脆大张旗鼓的操办了起来。
娘舅家要操办酒宴,土豆自然是要来帮衬的。
他还未成年,所以张辅就安排他去招待那些官员。
土豆虽然不和这些官员来往,可书院更大,接触的人更多,让他在接人待物上颇有心得。
所以他充当迎宾倒也合适,主客皆是欢喜。
等他终于有了空闲时,正在陪着几位大佬的张辅却见不得,就令他去外面跟着薛华敏学学。
等土豆去后,杨荣就笑道:“兴和伯倒也舍得把长子扔给你摔打,若是再跟随着你去一趟边关,那就是文武双全了。”
杨荣和几位辅政学士才刚来,这也让张辅吃了定心丸,知道方醒没说错皇帝的心意。
所以他也笑道:“德华历来最怕的就是儿子淘气,只对闺女好,哈哈哈哈!”
方醒宠溺闺女京城有名,所以杨士奇也说道:“摔打儿子倒是应当,老夫就把儿子赶回了老家,免得在京城见惯了繁华,自家却没什么学问,以后难免会为了延续这份繁华而铤而走险。”
杨士奇的儿子被他赶回了老家,此事大家都知道,算是个刚正不阿的典范吧。
金幼孜劝道:“孩子虽然大了,可离得远,到时候无人管教,就怕被人拐带着学坏了,到时候悔之晚矣。”
这是很见交情的劝诫,杨士奇并非是不知好歹的人,就颔首谢过,说道:“家中时常来信,犬子每日在家苦读,虽然愚钝,却也让本官安心了。”
这话说明杨士奇派有人在盯着自己的儿子,所以大家都放心了,就转了话题。
而土豆在大门那里跟着薛华敏接人待物很是劳累,却收获不小。
“那些人你要学会看眼神,正人君子和小人都能看出来。”
稍微得了空闲后,薛华敏就教导着土豆怎么看人。
“看看那人,眼神刻板,这便是许多人说的正人君子的眼神,可你再看看,对,看,他是不是在偷看那边的人,这眼神看着晚上都会做噩梦啊!”
“还有这个,笑嘻嘻的看似和善,可你看他的眼神,浅的很,这就是假笑,见谁都这样。这样的人要小心,免得被他在背后捅一刀还帮他数钱。”
方醒并未刻意教土豆两兄弟怎么识人,只想让他们的年少岁月少些烦恼。
但土豆好歹在书院里和诸多秉性不一的同窗朝夕相处,外加在方醒出远门时还得要以长子的身份接待客人,所以眼力也不差。
此刻听着薛华敏的见解,土豆慢慢在心中印证着自己的一些看法,收获不小。
薛华敏见他沉思,心中就赞叹着方醒把儿子教的极好,虽然许多方面的见识不够,看着也不算聪慧,可学什么都快。
稍后土豆记挂着在后院的母亲和妹妹,就抱歉的请退。
有情有义,做事大方,这样的土豆让薛华敏不禁憧憬着张懋那位小公爷的未来。
土豆先顺着左边进了前院,一路往水榭去,想看看自家老爹喝多了没有。
前方就是那一丛修竹,过去就是水榭。
他脚步匆匆,脸上微微红润。
等他过了这段路后,后面急匆匆的跟来一人。
“前面那小子站住!”
这人一心去追土豆,却不防竹林里走出一个男子。
男子一边系腰带,一边挡住了他的路,打个酒嗝问道:“你追那小子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