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纳托利亚轻骑兵疯狂的从一个个方阵空隙中飞奔,试图用自己快速敏捷疾掠如风的速度带动敌人。
一直以来这都是他们获胜的重要手段。
当他们冲入敌人阵型时,那种呼啸而过的激烈行动会给敌人造成强烈的震动,当他们的马刀不住斩过那些不幸的敌人脆弱的脖子时,不止会带给敌人恐惧,也会让难以扼制的愤怒彻底激怒敌人。
然后敌人的整个阵型就会被他们带动。
冲锋,贯穿,疯狂的杀戮,敌人会因为试图追逐拦截这些安纳托利亚骑兵而阵型大乱,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以战俘奴隶为主的穆色林姆作为先锋的奥斯曼步兵会不失时机的向已经出现混乱的敌人阵地发动进攻。
这一次,穆色林姆步兵依旧发挥了他们的作用。
作为俘虏和奴隶,穆色林姆的步兵的命运就是由战场决定,要么攒够军功获得自由,要么无声无息的死在战场上。
所以当一片片灰色身影出现时,没有充满激情与狂热的祈祷,也没有因为渴望战利品而毫不掩饰的贪婪,只有压抑的沉默中那一双双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冷漠眼睛。
“第二大队,前后列!”
尼古拉·乔·马切尼喘着粗气对身边的同伴喊着,随着他的命令,比萨人以手持兵器的长短不同为准迅速分列成前后两队,长矛兵们手中锋利的矛尖透过前面盾牌的缝隙指向对面的穆色林姆步兵。
面对面前这可怕的钢铁刺猬,穆色林姆步兵们没有人停下脚步,甚至没有人脸上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他们只是举起手中满是斑驳乌黑血渍的武器,带着血腥气息向着他们的敌人扑去。
这一刻对穆色林姆步兵来说和以往的那些战斗没有什么区别,和以后的战斗也完全一样,他们会一直这么战斗下去,直到终于有一天可以离开,或是在某次战斗中死在战场上。
穆色林姆步兵的冲击是可怕的,而更可怕的是他们那面对死亡近乎麻木的精神。
比萨人几乎在刚一接触就险些被冲击得四分五裂,面对穆色林姆步兵恐怖的进攻,比萨团的阵线不停的来回激荡,随着与敌人相互绞杀在一起令阵线稍微稳住,第二波灰色的身影已经出现。
马切尼喘息着发出声意义不明的喊叫,他觉得肩膀很重,一块被砍得变形的肩甲救了他的命,不过刚才迎面劈来砍在肩头的那一刀让他的手臂脱臼了。
马切尼艰难的用一只右手握着剑挡在身前,顺着剑刃淌下的血水被护手挡住,不过依旧有一些流到了剑柄上,黏滑让马切尼握剑更加困难。
马切尼看到了再次冲上来的灰色身影,和紧随在他们后面大片身穿土黄色异族服装的奥斯曼步兵。
马切尼紧张的向侧面看去,隐约看到的与自己的团呈相互支撑的阿格里方阵,他心里稍微踏实,当已经可以看到即将冲到眼前的敌人的面目时,马切尼听到了从侧面传来的几乎不分先后的火枪声。
从相互依托的阿格里方阵方向射来的子弹从侧面如冰雹般射进穆色林姆步兵群中,侧面的一排士兵当即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另一支穆色林姆步兵已经出现在了阿格里方阵的前方。
“长矛~手!”
山地人特有的号令声从队伍当中响起,一支支的长矛指向了扑来的穆色林姆步兵们,而在密集的长矛缝隙间,单膝跪地的火枪兵们纷纷举起了刚刚重新装填好的火枪,他们的目光中满是炙热,阿格里方阵这一刻即将接受严峻的考验。
席素谷紧盯着前方,他在心里暗暗默念,当他心中忽有所觉时,一阵猛烈枪声也恰好在这一刻骤然响起。
席素谷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摆手阻止了一个正要向他报告情况的将领的,而是继续在心里默念。
“到了……”
随着他嘴里发出低声自语,一阵猛烈的火枪声也随即响彻战场。
“把火枪集中起来使用。”席素谷喃喃自语,和其他奥斯曼将领一样,席素谷并不重视对火枪兵使用上的约束,因为不论火力还是规模都往往都在战场上对敌人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在奥斯曼人看来只有那些因为兵力困乏实力相形见肘的敌人,才会精打细算的试图通过种种方法最大程度的发挥他们那少得可怜的火枪部队的威力。
而在以往与欧洲人的交战中,虽然也曾经遭遇过试图通过集中火力发挥火器威力的对手,但是至少对席素谷来说,他还没遇到过眼前这样的作战方式。
就如同为了刻意追求那整齐划一的步骤,眼前的敌人往往宁可忍受着穆色林姆步兵的进攻带来的伤亡,也要在听到号令后才同时开枪,当有长矛手在战斗中倒下时,就会有火枪兵立刻抓起扔下的长矛填补上出现的缺口,而在那一阵阵的整齐射击的空隙之间,有些火枪兵则凭借比别人灵活的装弹速度零星的想对面的奥斯曼人射击。
“有什么事吗?”席素谷对刚才要开口的将领问。
“轻骑兵请求再次发动冲锋,”手下先急急的报告,然后放低了声音小心的说“他们没有接到之前冲锋的骑兵的消息,所以他们请求第二次发动进攻。”
席素谷轻轻皱起了眉,对敌人这种利用集中火力增加威力的射击方式,他虽然感到新奇却并不十分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蒙蒂纳军队的阵地的布局。
之前第一次发动进攻的安纳托利亚骑兵步失去联系显然不是个好兆头,当然失去联系并不意味着就是被歼灭,以安纳托利亚轻骑兵的速度和勇猛,除非敌人拥有相同规模和威力骑兵,否则是不可能被全歼的。
但是席素谷从敌人阵地的布置中察觉到了一丝令他担忧的迹象。
“那个蒙蒂纳伯爵是要死守登布维察河了吗?”席素谷看看战场上到处弥漫的硝烟,虽然战斗刚刚开始没有多久,但是从蒙蒂纳军并不宽大的正面却爆发出那么猛烈的火力上,席素谷似乎看出了亚历山大的决心。
“那个人要利用沼泽地做为障碍挡住我们的去路,不过他显然还不知道他的敌人最可怕的是什么。”席素谷对身边人说完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我们最可怕的不是比他们强大,而是永远比他们多得多的军队。”
说完席素谷先是大声下令:“命令向沼泽地进攻。”随后他又转身对不远处的一个身穿华丽外套的男人说“告诉你的总督,他可以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