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站在一处事先挖好的隐蔽陷坑之后,张颌满面肃杀的脸上却带着些许不解,淳于琼部下冲杀而来的三千多人没有结阵,他们干嘛不结阵呢?
还能结什么阵啊,淳于琼现在连军令都喊不出口。兵败的急火攻心让其心力交瘁,腿伤大量出血带走身体七成的力气,再加上邪毒入体头晕眼花,又摊上文丑这么个给予建功的莽夫袍泽……艰难地传令部下进攻后淳于琼便被颠簸的坐骑摔下马去,刚开始冲锋的阵形陷入割裂。
有人满心救援友军向前冲锋,有人疑惑后方旗令不明停滞不前,也有离得近的军卒瞧见将军跌落马下,连忙凑过去——整整三千人的阵形,硬生生地被割裂成七八股,撒开丫子四面八方向南突进,乱作一团。
前头冲向张颌的小股敌军被弓弩攒射杀散,仅有七十余人冲至近前却又有十几个挺着长戈奔来正待对搏却失足跌入陷坑,紧跟着又给了张颌部军士抬弩平射的机会,隔着壕沟弩矢近乎是脸贴脸钉进对方的甲胄里,登时便没个活口。方才一转眼,后背那支受伏的骑兵已重整兵马调头北进,自张颌身后杀来,根本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便被卷入短兵相接。
所幸这支骑兵在短暂的伏击中受到颇多损伤,其领兵将领只是稍事冲击便拨马撤退,留下十余匹无主战马给张颌部带来上百人的死伤。
局势在这个时候才稍稍明朗,淳于琼缓过劲来由士卒搀扶着指挥摇摆军旗整顿金鼓,五六股四散的兵卒重新聚在一处,只是短暂慌乱带来的惊疑不定让军卒惊慌失措,士气低落到了极点。那支仅剩五百余的骑兵也拨马回头,其首膀大腰圆的剽悍武将为振奋士气策行十数步扬刀大喝:“某乃文丑,敌将可敢决一死战!”
“战,战个屁,破了张某的埋伏还想决一死战!”张颌气的原地直跳,扬刀骂道:“强弩手何在,给我射死他!”
淳于琼部很惨,敌人的身子都没碰到自己便折了数百军士,千人骑兵队也损失近半,将兵皆有狼狈之态;但张颌部也没好到哪儿去,文丑撤退时首当其冲的便是张颌身旁四百余精锐劲卒,一个冲锋便被杀翻百余人;此时后方缓缓来援的各部千余人马也是多有带伤。
短暂交手,张颌部下可战之兵也就只剩下千六百余。
局面仍旧堪忧,张颌很清楚弄不好自己这百八十斤便要撂在这弓高野外了。
周围持弩的军卒将张颌的气话当作命令,隔着三百多步便抬弩齐射,弩矢在文丑身前散落一地,尽管未伤到他却着实吓得不轻,怒而夺过淳于琼的军权向步卒传令进攻。
“缓缓后,不要自乱阵脚!缓缓撤,放箭抵挡,我们撤到,撤到包围圈正中!”张颌看着缓缓压上的两千余渤海军,转头望向横着数百具尸首的伏击圈像扯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道:“今日争方圆三百步之地,据沟渠一战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