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被激怒的越千秋一抹脸上水珠子,二话不说就冲着小胖子飞扑了过去,一下子踢翻了那根疑似水管的白管子,同时死命箍住了小胖子的脖子。要不是顾忌这小子很可能真的是皇帝异日的继承人,刚刚那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他真要把人往水里按了!
而小胖子手舞足蹈挣扎了两下,腰间毛巾完全掉在了水里,这才赶紧气喘吁吁地求饶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你看到没有,那根管子是从上头那个大池子里头接下来的,我怎么知道拿起来一看就浇了我满脸凉水,所以才让你也试一试透心凉的滋味……”
越千秋简直被小胖子这辩解给说得哭笑不得,一肚子气散了大半。他抬起头看着那从高处接下来的白管子,心里完全明白了这玩意的原理。
看着是很像水管,其实也确实是水管,材质有点像是肠衣,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可算算高低落差,那顶了天就是利用虹吸原理,只不过却被小胖子拿来当作偷袭他的工具而已。
他没好气地松开手,指着小胖子的鼻子冷哼道:“要是别人在这热身子的时候被你浇上这么一回凉水,非得冻出毛病不可!”
他说完打了个寒噤,于是在热水里又泡了泡,这才再次出了水池子,可这一次,他仍然没有能够走出太远,就听到了背后传来一声惊咦。已经被小胖子耍过一次的他哪里会再上当,非但没有回头,反而还往旁边闪了一步,生怕再遭偷袭。
然而,紧跟着,他就听到背后传来了小胖子的惊呼:“越小九,你背后什么东西?怎么像是出血了?”
听到前一句,越千秋只觉得瞬间整个人都剧烈颤抖了一下,而听到后一句,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以为是和小胖子大闹的时候,在哪划破了皮。然而,小胖子突然说出来的另一句话,却让他瞬间丢开了所有的侥幸。
“怎么好像还是个图案……是狗,不大像……好像是狼?”
露馅了?!
刹那之间,越千秋一下子旋风似的转过了身,踮着脚扭动脖子往背后看,随即方才恍然大悟似的对着小胖子叫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会是狗,一会是狼,你耍我一次还耍不够是不是?从小到大我不知道洗过多少次澡,从来没人说我背后有什么东西,我师父上回还说,我背后光洁得连一颗痣都没有!”
小胖子天不怕地不怕,但他当然还有挺忌惮的人,那就是严诩。因此,见越千秋火冒三丈,他顿时声音小了起来,但还是非常不高兴地嘀咕道:“我又不是次次骗你,刚刚我真瞧见了,血红血红的,乍一看我还以为你受伤了,吓了我一跳……”
越千秋一颗心怦怦直跳,如果萧敬先在这儿,他这样剧烈的变化一定瞒不过对方,然而小胖子毕竟不是高手,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两人之间还有扰乱视线的水汽,他根本不用担心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紧张。因此,在平复了呼吸之后,他立刻虎起了脸。
“这是什么地方?浴堂!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你千里眼啊,能看到我背后流血也就算了,居然还能看到什么图案?我问你,你先头浇我一身凉水的时候看到了那玩意没?”
小胖子顿时为之语塞。那时候他在越千秋背后用叫嚷来引人上钩,随后用那管子浇了越千秋一身凉水的时候,确实没看见有什么流血又或者乱七八糟的图案,而等到越千秋跳下浴池来找他算账时,他同样也没看到什么。
可刚刚越千秋离开的时候,随着人越走越远,他确实看见了有些奇怪的东西!
他正在踌躇的时候,却只听越千秋不耐烦地说:“要是你不信自己是泡得太久眼睛发花,我就再转过身给你看看!”
小胖子根本来不及说什么,越千秋就径直转过身去。这一次,他死死盯着这个冤家对头的腰间看了好一会儿,结果确实是一片光洁,别无他物。哪怕他揉了揉眼睛,死死盯着又看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气馁了下来,因为完全一无所获。
而转过身去的越千秋只觉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发现背后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他高悬的心微微落了一点下来,知道自己很可能赌对了。
果然,回过头的他就只见小胖子眼睛鼻子皱成一团,分明还在纠结刚刚怎么会眼花的。他当即转身走了回去,不由分说地把小胖子从浴池中拖了出来。
“你还在那胡思乱想什么!大清早不吃饭泡澡,本来就容易头昏眼花!”
小胖子狐疑地轻哼一声,趁机再次往越千秋背后看了几眼,发现在这极近的距离之内,依旧找不到任何端倪,他终于彻底死心,觉得自己是真的眼花了,唯有闷声不响往外走去。还没到外间更衣的地方,他就只觉得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小心眼,就那点破事你还纠结?那我是不是应该记着你浇我一身水这一茬?赶紧收拾干净填饱肚子,你不觉得晋王把昨晚上行刺我的那个奸细杖毙了丢出大门,会引出很多牛鬼蛇神吗?你以为今天你还会像昨天那样清闲?”
小胖子这才凛然而惊,自失地敲了敲脑门,丝毫没注意到一旁越千秋脸上那一闪即逝的如释重负。
越九公子确实如释重负,心里同时隐隐约约有了个念头。莫非他背上那玩意,需要先热后冷然后再热的刺激——就比如刚刚因缘巧合的那一遭——这才会显露出端倪?是不是因为只要片刻,那图案就会自动隐去,所以至今除却爷爷,并没有别人知道这一点?
天知道他刚刚真是吓死了,幸好那赌博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