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崖也好,叶广汉也好,尽管并不算是真正无欲无求的纯臣,但两人却还不至于狂妄自大到想要插手李易铭这样一位皇子的婚事。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越千秋之前只是猜对了一半,因为不是那两人已经有人选,而是两个人有绝对不能成为英王妃的人选。
至于越老太爷亲自出马,捋起袖子给小孙子讨要好处,赵青崖和叶广汉虽说笑骂不已,但终究抗不过这爷孙俩如出一辙地不要脸。他们倒是还想拿出虚头八脑的承诺,奈何越千秋坚持要实的,又有越老太爷帮腔,两人也只能勉强同意,无奈地接受了不平等条约。
越千秋要的东西很实惠,一是钱,二是人。钱自然不是给自己要的,而是给武英馆要的经费。因为在这第一年的试验招生之后,哪怕萧敬先承诺的师资还没到位,但他却打算把这座武英馆当成一座大学来经营。
按理这是户部的事,但李长洪的关节好打通,未来宰相的关节却难打通,今天趁着这机会,他怎能不为自己考虑?这还是第一届招生,以后还有更多学生吧,他怎能不为可能增加的学生要经费?
至于他要人,那当然也不是以这个借口扩充人手。他缺的不是人,而是位子。甚至准确地说,也不是职位。
因为武英馆的那些各派年轻弟子才刚刚入学没多久,怎么也不可能立时三刻填补到那些朝廷空缺上去,那样的话,裴旭等人一定会群起而攻之,赵青崖和叶广汉也不会同意。
他替武英馆的那些学生争取到的是,每一年推举出优秀学生,去边军以及各种基层官府观摩学习,至于去的地方,他也完全想好了,武的嘛,除了竺骁北那儿,还有刘静玄任职的霸州和戴静兰任职的安肃军。至于喜欢文的那批,越老太爷别的没有,基层官员还是培养了一大批的。
跟着越老太爷送走赵青崖和叶广汉,越千秋不禁在两人背后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随即就听到越老太爷说:“今天你和萧敬先一搭一档,唱了那么一出大戏,是不是很痛快?”
“爷爷你怎么也这么说!”越千秋顿时为之气结,“我只知道今天萧敬先打算撒酒疯,谁知道他会那样疯……倒是赵相爷,他都已经是有丧在身,上书请丁忧的人了,大半夜的大摇大摆和叶大人一块来咱们家,这样好吗?”
越老太爷没有笑话小孙子的转移话题,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回走,却是没有回鹤鸣轩,而是直接回了越千秋的亲亲居。
直到越千秋也跟了进来,他才头也不回地说:“赵青崖是最要名声的人,而且他做人也和他的名声一样,大体无差,可这次如此不管不顾,足可见他对刚刚说的那件事,是一点都不能忍。至于叶广汉,如果能进政事堂,资历排位也是最后的。”
尽管越老太爷没有继续解说叶广汉跟着赵青崖过来的深层次原因,但越千秋大略也能领会一些。都已经是排名最后了,难道还能看着裴旭上窜下跳最终把首相的位子收入囊中?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见爷爷占了自己的主位,他在旁边找了个位子一屁股坐下,这才纳闷地问道:“对了,爷爷,你们三个怎么会在这等我?你们知道我会回来?”
“萧敬先又是抓奸细,又是撒酒疯,皇上都被惊动,不得不把沈铮派过去了,你怎么会留在那帮萧敬先挡灾?”越老太爷哂然一笑,一副最了解越千秋的样子,“至于赵青崖和叶广汉,刚刚说是冲着你来的,但实际上还不是想靠我这个爷爷来叫你就范?”
“都是老狐狸。”越千秋气恼地哼了一声,却不知道是骂赵青崖和叶广汉,还是连自家爷爷一块捎带了进去。紧跟着,他却突然想起了刚刚忽略的,最重要的一点。
“等等,英小胖那件事确实很恶心,可且不说赵青崖和叶广汉是怎么知道的……他们怎么会认为我会去警告英小胖?这不是人人都知道,我和那死小胖子是死对头来着!”
“死对头你个头,你真当别人都是死的吗?”越老太爷随手抓起茶盏盖子作势欲砸,见越千秋很配合地抱头鼠窜,他就笑骂道,“英王这些年别的手段不说,但真正得罪他的人,胆敢瞧不起他的人,多数都会不动声色被搁置到一边。当然,有些人是皇上替他收拾的。”
此话一出,越千秋顿时恍然大悟。胆敢在明面上对小胖子不敬的人全都被收拾干净了,唯有他这个没事就怼小胖子玩儿,和人号称死对头的小子,还活蹦乱跳活得轻松愉快,在皇帝面前还倍有面子。除却某些执迷不悟的家伙,人家恐怕早就知道那是一出戏了!
想当初皇帝答应他的条件之前,一定是早就想通了这一点!他居然那时候还自以为得计!
见越千秋顿时哭丧了脸,分明想清楚了其中关节,越老太爷并没有留下来询问小孙子回头打算怎么做。说破了这一层本来就一捅就破的窗户纸之后,他就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晚了,好好睡吧,人家既然答应了你的条件,你也记得好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