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内,越千秋实在是来得多了,可像今天这样有火憋着发不出来却还是第一次。哪怕是上次皇帝对他捅破冯贵妃不是小胖子生母,让他和小胖子结为兄弟啥的,那对他来说也只是惊吓,立刻就能想办法推掉,和今天这硬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场面截然不同。
在北燕被那对郎舅俩威逼利诱,再加上他考虑到使团立场尴尬行动不便,所以乱喊几声也就罢了,如今回到金陵,居然还要继续把这个北燕小皇子继续假扮下去?
那个萧卿卿已经露出了行迹,她明显是知道一些当年的隐情,而且他和严诩都已经猜到了小胖子的身上。如果真的被他们不幸猜中,凭什么他就这么给小胖子当了障眼法?
那他岂不是太冤枉了?
带着这种情绪,越千秋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转,最后直接闯进了景福殿。
任贵仪是他在宫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可自从金枝记的事情出了之后,他为了避嫌,逢年过节礼物不少,可人就很少再来这里了。所以这会儿踏进侧面那道小门到了院子里,他就只听到一声尖利的嚷嚷。
“你是谁,怎么擅闯景福殿!来人哪,快来人!”
越千秋见那个明显只有十三四的小宫女扯开喉咙嚷嚷了一声,他微微一愣,随即也跟着叫道:“任娘娘,井姑姑,我来蹭饭吃了!你们这儿要是不欢迎,我可就走了!”
此话一出,刚刚那惊声尖叫的小宫女顿时闭上了嘴,惊疑不定地看向了越千秋。尤其是当看到大殿中急匆匆地奔出来一个鬓发微霜的中年妇人时,她更是噤若寒蝉,退到一边丝毫不敢做声。而那妇人一阵风似的来到面色发黑的越千秋跟前时,立刻喜笑颜开。
“九公子你来得正好!任娘娘正焦头烂额呢,英王殿下也来了!”见越千秋表情一呆,赫然打算拔腿就走,井姑姑可不会随随便便放走这个李易铭的克星,一把将其拽住,满脸堆笑地说,“知道你刚从北燕回来,这会儿肯定是累了饿了,想吃什么,我亲自叫人给你做!”
井姑姑说着就又补充道:“小厨房,保管上来每一道都是热气腾腾的!”
越千秋这才犹犹豫豫站住了。毕竟,任贵仪是后宫那么多妃嫔里对他最好的,别看他逢年过节送礼,可当年人家第一次见面就给他一包金珠,后来随着冯贵妃过世,任贵仪却俨然成了后宫嫔妃中最得圣眷的那个,年纪一大把,皇帝却常去坐,她手头日渐宽裕,悄悄馈赠他的就更多了。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好吧,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去对付英小胖!”
见越千秋终于大步进去了,井姑姑这才如释重负,随即就看向了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宫女,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也好歹稍微上点心。宫里这地方,等闲人敢瞎走吗?上前好好问一句贵客是谁,来见娘娘有什么事,总比你瞎嚷嚷来得好!幸亏还没惊动太多人,否则怎么收场?”
“他就是……就是越九公子?”小宫女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见井姑姑点点头,在她脑门上戳了一指头,就快步进了大殿,她不禁往里头再看了几眼,心头有些懊悔。
多好的机会,竟是就被自己给错过了。回头要是被调出景福殿,她怎么有脸去见宫主?
越千秋早就把刚刚外头的那点小风波丢到了九霄云外。当井姑姑追进来,带着他一路入内进了内殿,他一眼就看见坐在客位上满脸气呼呼的小胖子,还有枯坐主位,无奈到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任贵仪。见小胖子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就干脆也装成没看见这小子。
他径直上前对任贵仪行礼,等人笑着招手示意他到身边坐下,他就毫不客气地过去一屁股挨着任贵仪坐了,随即笑着说:“在皇上那儿惹了一肚子气,我就直接跑了,到任娘娘您这儿来蹭碗饭吃。一会儿要是有人过来找我,哪怕是我师父,还请您千万给我挡驾。”
任贵仪正要问越千秋之前在北燕的经历,听说人被皇帝召去,结果还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置气就直接跑了,她不禁目瞪口呆,慌忙拽着越千秋的手问道:“什么事这么沉不住气,竟然要顶撞皇上?大郎也是,你也是,怎么一个个都那么不省心!”
听到自己也被捎带上了,小胖子顿时大怒,立刻拍案而起道:“我怎么不省心了!我可不像他这么大胆,父皇对他这么好,还敢和父皇置气顶牛!”
“你懂个屁!”越千秋这些年和小胖子是冤家,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此刻立刻没好气地讽刺道,“你父皇的那要求要是放在你身上,你肯接受才怪!”
小胖子终于彻底火了,噌噌噌冲到越千秋面前:“父皇连我这个儿子都要赶走,却留下你商讨要事,我就不信他吩咐你做的事情我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