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月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涨了。这几年来独当一面,历练得不说喜怒不形于色,可至少不会轻易露出惊容。可此时此刻,她却忍不住有些失态地一把抓住了越千秋的领子。
“你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尽出馊主意,我哪里离得开!”
“你无非是担心当地官府又或者豪绅容不下白莲宗,无非是担心像今天那个小白脸少宗主一样的人算计你‘妹妹’,给白莲宗使绊子,但我想,你绝对不至于怕你七叔架空你这个宗主,对不对?他也是周家的人,你从前在信上也说过,你更希望他来掌管白莲宗的,可他死活不肯答应。”
见周霁月的脸色渐渐回复了正常,那只揪着自己领子的手也缓缓垂落,越千秋便泰然自若地说:“白莲宗能够重回武品录,爷爷和师父固然下了不少功夫,但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态度,皇上也想打破之前一味压抑诸多门派的状况。而现在,皇上支持了我提出的武英馆方案,想让各门派的少年子弟入学,你这个宗主带头响应,难道不应该?”
“可我……”周霁月知道,自己哪怕不在,如今一门心思扑在白莲宗上的叔父周梅东一定也会把白莲宗治理得欣欣向荣,可她没法忘记的是另一个事实,“可我毕竟不是真正的周霁云,我是女人……”
“女人怎么了,木兰都能从军呢,更何况你还不是女扮男装当了这么多年的宗主?我知道你这六年来闯出那么大声名,刚刚又车轮战连胜九人,武艺是肯定没得说的,可我不信你还能有功夫学别的。而在武英馆,你并不是丢开白莲宗,而是可以更好地锤炼自己。”
说到这里,越千秋就笑眯眯地说:“难道你以后想被人说,惜乎白莲宗主,武艺高绝,文采略逊,骑射不精?再说了,你第一个响应,皇上总会给白莲宗一点好处的。你看看我师娘,自从她嫁给我师父之后,回春观隔三差五就能摊上不少露脸的好事。”
这很不正经的调侃终于让周霁月又羞又怒。她不动声色地看着越千秋,突然右手一撑身下城墙,整个人倏然弹起,飞起一脚就往越千秋踢了过去。
她收敛了七分力,又刻意留好了角度,以免把越千秋踹下这高高的城墙,只想好好报复一下这个从当年到现在老喜欢耍自己的家伙。可脚才一出去,她就看到越千秋身子一缩,整个人一个跟斗往城墙下头翻去。那一瞬间,她只觉得一颗心几乎要蹦出了嗓子眼。
可就在她几乎下意识地咬牙想往下跳去救人时,就只见明明已经坠落的越千秋竟然神乎其神地反弹了回来,随即整个人越升越高,继而一个漂亮的腾跃从她头顶稳稳落到了城头。当看到那根一头镶嵌在城墙上,一头随风飘荡的绳索时,她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越千秋!”
越千秋笑吟吟地对周霁月做了个鬼脸,这才自说自话道:“总而言之,就这么说定了。时间不早了,我把诺诺抱出来一整天,再不回去爷爷该行家法揍我了。回头见!”
看到越千秋一溜烟跑出去老远,周霁月不禁咬牙切齿地喝道:“越老太爷就应该给你一顿狠狠的家法,省得你成天出来耍人!”
“我耍人也得分谁的,不是你周大宗主这样有头有脸的角色,我理都懒得理!晚上好好睡,同学少年,明天我带你去见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