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等人试图劝说曹恒不要让曹毅整夜盯着堆满死尸的深坑。
可曹恒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意见,简单解释了几句,就回帐篷去了。
曹恒离开以后,姜维和陆逊等人相互看了一眼。
张绍向俩人问道:“两位将军,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二皇子在那里盯着尸体看?”
“不这么看着还能有什么法子?”姜维说道:“太子已经下令要他站在坑边整夜盯着尸体,我们几个谁敢上前劝说?”
被姜维问的不敢吭声,张绍扭头看向曹恒的帅帐。
曹恒和曹毅之间的关系很是亲近,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子偏偏在这件事上不肯放过二皇子。
“张将军还是不要多想。”姜维说道:“太子已经做了决断的事情,我们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天色已晚,明日也不知道匈奴人会不会再杀回来,今晚也是不可能在这里陪着二皇子,还是不要给他添堵,先都各自回去吧。”
陆逊点头:“伯约说的在理。”
姜维和陆逊都赞同先离开,只有张绍还站在那里望着正盯着坑里尸体的曹毅。
“张将军不打算回去?”陆逊向他问了一句。
张绍回道:“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太子和二皇子向来关系融洽,为什么偏偏这件事就不能抬一抬手,容二皇子过去。”
“当初太子也是这么过来的。”陆逊说道:“我听说为能能够适应沙场,太子当初也是盯着才被杀死的尸体看了整天。与二皇子不同的是,当初太子盯着的那些尸体,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被他亲手杀死。要说二皇子承受不住,当初的太子又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觉着二皇子未免太可怜了些。”张绍叹了一声:“我也是头一回上阵,见到这么多尸体确实心里也是发慌,不过没有像二皇子那样就是……”
“每个人都是不同。”姜维很平淡的说了一句:“我和伯言当初上战场,也都是没什么反应。或许像我们这种人,天生就是应该在战场上往来行走的。”
陆逊朝张绍拱了拱手:“张将军还是不要看了,天色不早,先回去歇着,明天还不知道太子会吩咐我们作协什么事情。”
“两位将军手的在理。”没能说服曹恒,姜维和陆逊的立场很快转变到了倾向曹恒的一面,张绍也知道俩人说的在理,答应了一声,与俩人一道离开,各自返回营帐。
堆满了匈奴人尸体的深坑旁边,曹毅盯着坑里的尸体,虽然没有挪动半步,可他的身体却在微微的哆嗦着。
曹毅天性柔弱,并不想曹恒那样总是逼迫自己把事情给办的更好。
双方交战的时候,曹毅心里已经是有些慌了。
等到战斗结束,看着遍地的尸体,他开始感到迷茫,甚至弄不清楚来到关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战场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曾经幻想过的战场,甚至还带着几分浪漫主义色彩。
勇士们奋勇向前,从敌军手中夺取阵地,然后赶着敌军满处乱跑。
在他过去的想象中,战场的血腥和残忍被下意识的忽视了。
可能就是对战场的幻想太多,真的上了战场,他反倒无法接受看到的一切……、
盯着尸体看了好久,曹毅感觉到眼睛已经有些发涩。
他想坐下,却有不愿被旁边来来回回的魏军将士们看轻了。
强打起精神,看着坑里满满堆积的尸体,曹毅起初还觉着心惊肉跳,到了后来,由于整夜没睡,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居然忘记了恐惧,只是用木然无神的眼睛看着坑中的死尸。
天已大亮,战场清扫的也差不多了。
每一处堆着尸体的坑都被魏军将士填上,唯独曹毅盯着的这个,因为有曹恒的命令,将士们没有填埋。
曹毅站在坑边,过了整夜,疲惫到极点的他哪还会在意恐惧。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到帐篷里美美的睡上一觉。
至于战场的杀戮和血腥,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而且他一直盯着的死尸都是匈奴人,他们要是不死,躺在这里的或许就会是魏军将士。
想明白了这些,曹毅再也没有任何困惑。
站在坑边,他只希望曹恒早些过来,好让他回去睡下。
日上三竿,曹恒才走出营帐。
来到已经困到快没了五感的曹毅身旁,瞥了一眼坑里的死尸,曹恒问道:“在这里看了整夜,有什么感触没有?”
“皇兄来了……”大脑一片混沌,曹毅回道:“我在这里站了整夜,起初还有些心慌,到后来就完全没了感觉。他们不过是匈奴人,我们来到关外为的就是杀死他们。想想昨天,我居然还觉着战场太血腥,真的是自己都觉着好笑的很。”
“自己能觉着好笑,我就没有白让你在这里站上整夜。”曹毅说话没有半点神气,曹恒看出他确实是整夜没睡,对他说道:“整晚盯着尸体,也是难为你了。你先回去睡下,要是有事,我会派人告诉你。”
早就困的不行,曹毅告退离去。
回帐篷的路上,已经困到快没了意识的曹毅踉跄了两下,差点摔倒。
陪在曹恒身边的张苞,看着曹毅的背影,对曹恒说了句:“太子令二皇子看了整夜的尸体,要是传到陛下那里……”
“你以为不会传去?”曹恒说道:“我倒是不担心父皇会说什么。真正让我但心的,其实是他能不能胜任战场上的厮杀。昨晚我这样对待他,一定会有好事者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即便好事者不说,火舞也必定会禀报。”
“此事要是让陛下知道,还不清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张苞皱了皱眉头,不是太确定的向曹恒问道:“应该不会有好事者把它说给陛下……”
“你可不要忘记了,火舞是什么人。”曹恒对张苞说道:“他们虽然明面上隶属于几位母亲,可实际上却是对父亲负责。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在最短的时日内传到父亲的耳朵里。”
“火舞居然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张苞皱了皱眉头:“他们难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