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之后,二十几日一晃而过,终于到了二月初八,会试开考之日。
会试与相识的流程大同小异,只是在个别地方稍稍有些变化。
其不同之处主要在于,乡试考三场,但一场只考一天,而会试考三场,每场却是连考三天。这意味着考生必须在号房内睡上几天。
而京城的春季,虽是比寒冬暖和不少,但仍是个分分钟可以把人冻成狗的地方。故而,防寒就成了重中之重。
如此一来,春闱每一场,考生们都必须带好被褥在考场中过冬。可以说,会试比乡试更考验考生们的体质。
因而,为了能尽快适应京城的寒冷气候,全国各地的考生们至少都会提前月余来到京城候考。像王家屏、于慎行顺便游学,提前近半年来京的也有,但只在少数。
大明两京十三省,赴考的举人不下三千,再加上南北两监的监生,考生总数将近五千,最终能名列春榜,金殿传胪的,约有四百。
乍一看这录取率挺高,比起乡试三十取一要高得多,但是考试的竞争对手也从秀才换成了举人。
这赴考的三千举人,和两千监生,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大浪淘沙,才来参加这最终的会试。可以说,能从科举中脱颖而出的每一个个举人都是时代精英。
当然,要杀出层层重围,除那些科场天才外,哪一个不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刻苦钻研。
他们从一个小小蒙童开始,就要寒窗苦读,一路参加淘汰率惊人的考试,直到最终考中进士,平均所需时间要三十年,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然而,在这样一个“官本位”的时代,几乎所有的普通人家,只要有条件都会供家中子弟读书,去参加那希望渺茫的科举考试,因为这是普通人家子弟想要当官的唯一途径!
和上次乡试一样,张敬修赴贡院领完考牌后,便早早窝在炕上,养精蓄锐。
可是躺下之后,张敬修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无奈之下,索性爬起来拿了本《山海经》看了起来,这才在看的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到了半夜,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下雨声,张敬修睡得很浅,被雨声吵醒过来,便再也睡不着了。不过,也没多少时间可睡。
四更天时,张敬修听得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知是来叫他起床赴贡院的。
“大郎,四更天了,该起床了。”
果然,没一会便传来老爹叩门的声音。
“知道了,爹爹。”张敬修一骨碌爬起,下炕穿上衣服和鞋子。
推开房门,见老爹和母亲都在门外,身后还跟了个端着热水的下人,张敬修忙将几人引入房中,道:“爹爹、娘亲怎的都起身了,让下人来喊孩儿便是。”
王氏笑道:“你爹一直惦记着时辰呢,倒像是他要去考试似的。”
张居正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大郎去考会试,确实让我想起了当年。不过大郎条件可比我要好的多了,不用长途跋涉而来。”
张敬修洗漱完,笑道:“这都是托了爹爹的福。”
相比于那些外地入京赴考的考生,他确实要舒服的多。
吃过饭后,又轻车熟路地检查了一遍考具,将其一件件在考箱中摆好,见老爹和母亲似是要送自己上考场的样子,便对二人说道:“天冷,爹、娘且回房去睡吧,孩儿这就去贡院了。”
王氏点了点头道:“下雨,为你备好了马车,被褥也在车中。天寒,在号房中睡觉,可别着凉了。”
张居正也道:“会试不比乡试,在里边要难熬的多,为父考了两次,个中滋味,一言难尽。因而,你可要注意了。”
张敬修笑道:“爹、娘放心,孩儿省的。”
出了府门,夜色还未散去,寒风袭来,刮得人脸上如同刀割一般,在这种天气考试,可真是让人受罪。
上了马车,张敬修见车上除了除了床厚厚的被褥,还有件价值不菲的貂皮大氅,这些都是要带进考场的行李。
一刻钟后,张敬修抵达熟悉的顺天府贡院。
此时,近五千考生都已是聚集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