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落榜士子们在贡院外等着‘领责’时,有些‘有心人’到处宣扬张敬修的身份背景,稍加鼓动,就挑起了众人心中的不平之气,使众人闹将起来。
丁士美向来以道义自持,从未曾徇私,此刻听了衙役之言,当下大怒:“岂有此理,是谁敢在此造谣生事!”
其他考官也皆面露怒色,张四维道:“总裁主持乡试,公正选拔,不徇私情,我等皆看在眼里。落榜士子们,因心中不平,散布谣言,其心可诛!眼下只要我等问心无愧,谣言必会不攻自破。”
同考官们都是附和。
而新晋举人们,神色不一,不少人都看着张敬修,面上露出狐疑之色,心道:不会真是先得了试题,再事先答好,才得中解元吧?
至于陈绍儒等外帘官,则都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而张敬修却面色不便,心中坦然,他凭自己本事拿的解元,又岂惧这些流言蜚语。
但听得丁士美道:“士子们落榜,心有不平之气,可以理解。但为此造谣生事,恶意中伤他人,实丢了圣人弟子的风度。哼!他们既是不服,正好朱卷皆在此,便将这些朱卷贴在贡院之外,供其察看,看他们有何话可说!”
众考官皆点头同意。
当下,丁士美领着众人至贡院外。一出来,就见众落榜士子围在贡院门口,正愤愤不平地喊道‘科场舞弊’‘考试不公’等话。
见贡院大门打开,一些落榜士子就要往里面冲,被官兵们奋力拦住。
丁士美见这乱糟糟的场面,面沉似水,大声喝道:“尔等安敢如此!就不怕被革去功名吗?”
众落榜士子听主考官这么说,都将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停住身体,在官兵的推搡下慢慢往后退去。
谁知,人群中一人喊道:“权贵子弟中得解元,其中没有猫腻,谁人能信?若不将其解释清楚,这功名不要也罢!”
众落榜士子顿时喧闹起来:“就是,不解释清楚,我等怎能退去。哼,若任由权贵子弟操纵科场,我等寒门子弟哪还有出头之日!”便喊着,又一齐涌了上来。
众落榜士子就这样与官兵们僵持着,丁士美心中虽怒,但此时却不可动粗。否则,在京城这首善之地,将事情闹大,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当下,丁士美示意官兵们大喊了几声‘肃静’,在场面稍安静些后,才朗声喊道:“尔等被谣言煽动,无非是未能登榜,心中不服。我丁士美自问,为官以来,从未攀附过权贵,更为徇私。今日尔等行此污蔑之事,实妄为圣人弟子。作为读书人,未能中试,就当自勉,岂可因心中不平行此小人行径!”
一席话后,不少落榜士子都面露踌蹴,思及丁士美的为人,他们都感自己过于冲动了。
见状,丁士美心中稍定,继续道:“尔等既是不服,现名列桂榜者朱卷皆在此。若尔等看后,觉自己卷子能胜于榜中之人,尽可说来,本官必会给尔等一个上榜机会!”
众落榜士子听了,都面露意动之色,但这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又从人群中响起:“哼!试题既已泄漏,他们自然作的好文章。尔等想想,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何能取得解元,而且这少年又恰好还是当朝大学士之子。哼哼,其中若无猫腻,尔等信吗?”
登时,众落榜士子又鼓噪起来。
众考官皆是大怒,张四维怒声喝道:“是何人藏头露尾,可敢站出来说话!”
那煽动之人自是躲在人群中,不敢露面。
眼见落榜士子就快冲破官兵阻挡,顺天府尹陈绍儒看不下去了,正欲下令调拨一队官兵过来,弹压场面。
便见一身形挺拔的少年郎君,从身后迈步而出,面对喧闹的落榜士子,面色泰然,朗声道:“在下便是尔等口中的大学士之子张敬修。尔等既觉本公子依靠卑劣手段得中解元,今本公子在此,尔等可敢现场出题,本公子在十步之内成文,若水准在乡试文章之下,本公子便不要这解元又如何!”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