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惠山的脸色一沉:“你是来问我罪的吧,北山粮仓若不是被卖空了,也不至于有现在的局面。而我身为户部尚书,居然对粮仓卖空的事毫不知情陈校臣,你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问罪的?还是以你兵部侍郎的身份来打我脸的?”
陈校臣扑通一声跪下:“学生不敢,只是学生确实无计可施了,才来求教先生的。学生在圣庭之中认识的人不多,思前想后,唯有先生可以帮我。”
杨惠山的小儿子杨千升冷笑起来:“还真是小人得志,你从户部一个从六品的小官,直接升为从三品的兵部侍郎,可谓一飞冲天啊。怎么,现在得权得势了,就来向你的先生耀武扬威了?”
陈校臣连忙解释道:“千山,你是了解我的,你我往日多有交流,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呸!”
杨千升啐了一口:“和你交流?你也配?那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见我的次数多了,连大街上的流浪狗也会朝我摇尾巴。我认识那狗,狗也认识我,就说明和我狗是朋友了?”
陈校臣的脸色一变:“千山,你这话说的有些伤人了。”
“真是抱歉啊,伤了你那可怜可悲的自尊心了。你这样寒门出身的人,最是在乎脸面了对不对?那点自尊,还是收起来吧。我父亲不需要你这样的学生,你以后飞黄腾达,也不需要我父亲这样的先生。你还是滚吧,我杨家如今落魄了,怎么能接待的起你这样的大人物。”
陈校臣只是不起来,干脆横下心一边给杨惠山磕头一边说道:“先生,如今学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若是可以的话,请先生打开私仓,我向先生借一些粮食用以安抚外面的灾民。等到来年丰收,我双倍还给先生。”
“闭嘴!”
杨千升猛的站起来:“你这是在污蔑!私仓?哪个人敢背着朝廷建造私仓?那是谋逆的大罪!陈校臣,你还真是狼子野心啊,居然如此陷害你的恩师!”
陈校臣猛的一愣,心里生出来一股懊恼和悔意。自己怎么就忘了呢,任何一个大家族都不会承认建造私仓存储粮食的事。这是谋逆,一旦被确定是要灭门的。
“先生,学生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求先生看看城外那千万饥民,那可是一条一条的人命啊。”
杨千升道:“关我屁事。我杨家已经没有人做官了,这事不归我们管。你赶紧滚,不然的话我就让人把你打出去。”
“等一下!”
杨惠山的大儿子杨千德笑着站起来:“虽然我家没有私仓,但粮食还是有一些的。既然陈大人如此为饥民考虑,我们也愿意拿出来一些粮食救济灾民。可是,我们不能白白的送出去,我杨家上下几百口人也要吃饭的。万一陈大人赖着不还给我们,将来饿死的岂不是我们?”
陈校臣连忙说道:“我愿意写下借据!”
“谁信那东西。”
杨千德走到陈校臣面前,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留下一些凭证,我们给你粮食救济灾民。不能是什么字据,那东西不可靠。得让人一眼就看出来,那确实是你陈大人留下的东西。”
“你们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愿意留下。”
“你不但有,还不少呢。”
杨千德笑着说道:“不就是粮食吗?我杨家的人紧一紧裤腰带,还是能节省出一些的。”
他一抬手将陈校臣的官帽摘下来,翻来覆去看了看:“从三品的官帽啊,真威风哎呦,瞧瞧,咱们陈大人也是四十几岁里的人了吧,头发倒是还算很好的呢,看起来平日里也不脱发。这样吧,你揪下来一根头发,我给你一斤粮食。好歹也有几万根吧,几万斤粮食,我们还是拿得出的。你出门是个秃子,头发留在我家,一目了然也算是证据了。”
陈校臣猛的直起身子:“没有私仓,你怎么可能有几万斤粮食?!”
杨千德笑的更得意了:“我杨家交游广阔,就算我家一家拿不出来,还能去帮你借啊。我来给你算算啊,一斤粮食,熬粥,就能让十几二十个人都喝上一碗的。几万斤粮食,外面的灾民很需要啊。陈大人既然如此的忠君爱民,不舍得你的头发?”
“拿刀来!”
陈校臣大声喊道:“我现在就割给你!”
杨千德摇头:“不不不,陈大人是听错了吧,我说的是拔,不是割。一根,一根的往下拔,陈大人若是怕疼那就罢了。若是自己不敢,我可以帮你啊。”
陈校臣脸色变幻不停,忽然站起来将自己的官服脱了,整整齐齐的叠好。
“血不能染了我的官服。”
他看向杨千德:“我自己来,不劳你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