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这帮游侠儿冒着雪夜远去,何濡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道:“他回去之后肯定添油加醋,跟刘彖大说郎君的不是,要我说就在这里杀了扔到后山一埋,永绝后患!”
“由得他去!”
徐佑并不放在心上,也知道何濡是在说笑,让秋分去关了柴门,叹了口气,道:“钱塘的游侠儿自从窦弃那伙人没落之后,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左彣深有同感,道:“是啊,窦弃那帮手下好歹会一些阵法武艺,短殳使得有模有样,不怎么好对付。还有曹曾,就是抓百画家人那个,将一群无聊调 教的也还不错。今天这几个就差的远了,不仅没能耐,也没那股子狠劲!”
这又是杀人灭口,又是评头论足,方亢在旁边听的心惊胆颤,看着徐佑等人的眼中存了几分实打实的敬畏。别的不说,窦弃的大名他是知道的,那可是整个钱塘最无法无天的游侠儿,吐口吐沫,钱塘湖都要翻三翻的滚刀肉,后来不知为什么犯了律法,被官府流放了三千里,估计死在路上今生无法再回钱塘了。没想到徐佑他们竟然跟窦弃斗过,听起来似乎还赢了,有这样的靠山,再不用怕这些泼皮无赖,真是再好不过!
方斯年一直没怎么关注过左彣,毕竟论风姿,他不如徐佑,论言辞,他也不如何濡,总是站在一侧不怎么做声,现在才明白真正的高人都是不显山露水。她走过去,好奇的用食指触碰一下左彣的手臂,似乎好奇里面蕴藏了什么样的力量,能把那群凶神恶煞的游侠儿打的人仰马翻。
“你会掷石子吗?”
左彣没明白方斯年的意思,方斯年比手划脚解释了半天,左彣才勉强听懂,原来她跟村里的猎户除了学一身打猎的本事,还学了一手掷石子的绝技,三十尺内指哪打哪,绝不会出错。所以也以为左彣在袖子里藏了石子,趁大家不注意掷出去打人!
“哦,我这个是内劲……内劲就是……就是调和阴阳,神入气中,下照坤宫,真炁自生!”
方斯年眼睛眨了眨,道:“不懂!”
左彣从来没发现跟一个小女娘对话是如此的让人头痛,求助的望向徐佑,徐佑装作没看见,对方亢说道:“今晚还是不要分开了,准备能烧一夜的柴,在你家里坐一宿,免得再有人来捣乱。”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天空仍然飘着雪花,方亢唉声叹气,道:“今年村里的收成要完了,不知道家里的存粮能不能熬到来年开春……”
徐佑管不了那么多人,也不能确定今年是不是真的要绝收,拍了拍方亢的肩膀,笑道:“别人的我不敢保证,但你和斯年熬过来年开春绝对没有问题。”
方亢心中感激万分,收拾好包裹,踏出门的时候,再次回头看了眼住了一辈子的房子,纵有千万种不舍,也该放下了。不为他自个着想,也得为女儿想想,到了城里,总能找一个好人家嫁了,日子再苦,也比由禾村要好的多。
“丫头,来背行李!”
“哎,来了!”方斯年正缠着左彣教她用肚子里的气打人的技巧,闻声跑到方亢身边,一把提起几十斤重的两个大包裹,往后背一甩,就跟没重量似的,又哒哒哒的跑了回去,笑嘻嘻的道;“左郎君,你的行礼呢,我帮你背好不好?”
左彣真的要吐血了,苦着脸道:“斯年,我的内力只能男子修炼,不适合女子。这样吧,等回到钱塘,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适合女子修炼的功法……”
“左郎君,不要这么小气嘛,你昨天还吃了我一大只兔腿呢。”为了表明兔腿之大,方斯年努力把两只手臂伸到最开,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满是渴望,让人不忍拒绝。
秋分和冬至一直跟在方斯年身后看热闹,冬至最怕天下不乱,拍着手道:“对对,昨晚我们都没吃,就你吃了一条大大大的兔腿,难道就不应该报答人家吗?”
秋分抿着嘴笑,却不愿意看左彣的窘态,道:“斯年,左郎君从不会说谎的,他说不适合你练,也是为了你好。女子练男子的功法很容易出现问题,不如到了钱塘,让左郎君帮忙,定让你遇到一位名师,好吗?”
方斯年想了想,点点头道:“嗯,秋分,我听你的。左郎君,那可说好了,你不能耍赖!”
左彣终于松了一口气,道:“不耍赖,不耍赖!”
来时的牛车只有两辆,回路多了两个人,不能再按先前的分配乘坐,最后徐佑拍板,四个男子挤一辆,四个女子挤一辆,众人抗议无效,只好从命。
行至半途,道路被滑坡所阻,牛车无法通行。幸好方亢熟悉这里周边的地形,引着牛车从另一条小路绕行过去,只是偏离了原来的路线,需要多走半日才能抵达钱塘。也幸好他们一大早就立刻出发,天黑前足够赶到,要不然又得露宿野外,不定出现什么状况。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冬至咦了一声,让牛车停下,站在车辕处望着路边的一处村落。后面的牛车跟着停下,徐佑问道:“怎么了?”
冬至忙应了一声,跳下牛车跑了过去,指着隐在雾茫茫中的村子,道:“小郎,这里就是百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