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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到码头, 要下船的人已经在甲板上围了一圈又一圈, 言采他们东西多, 所以没有先走,留在了最后。等人走光了,几人才下船。

沿河两岸朱楼玉宇鳞次栉比,商贩小摊吆喝叫喊声络绎不绝, 妇人们穿红着绿衣香鬓影,一派富足之景。乡下来的几位开眼了。

林殊是第一次来京城, 平时在清渠那股要上天入地的嚣张气焰顿时压下去许多, 显得很谨慎。京城还是京城, 和他们小地方真不一样。

言采就没这种感觉了反正他到哪里都很陌生,没一个熟悉的, 也就无所谓去哪里了。

江满月算是回到从小长大的地方, 更没有什么可羞怯的, 带着拘谨的一干下人下了船,踏上了京城的地面。

崽崽则在他的怀里好奇得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手上的铃铛摇晃得叮铃叮当响。

“这里比清渠冷一点。”言采一边给崽崽戴帽子一边说, “还好换了一顶厚帽子。”就是头顶两片叶子压扁了, 好在不怕压, 压不坏。

“你们去哪儿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林殊发起邀请, 他看了眼林筑,不太情愿地说,“我跟他准备去我爹介绍的那家书院住几天。”

“不用了。多谢你。”言采拒绝了,江满月应该已经做了打算。

林殊也不强求, 干脆地挥挥手“那好吧。有事可以到浩仁书院去找我。”

“现在只剩我们,去哪里”言采询问一家之主。

“我们在京城还有个宅子,不过还需要时间修缮。先在客栈住几天。”至今江府,他完全没有考虑回去住几天。不过这也存在一点儿隐患。

如果有人以此告他不孝尊长江满月先按下这点隐患。江府是个狼窝,他不放心。不说别的,就说他那个继母估计也不会让他好过。

当年他年纪小的时候,三天小病五天大病,几次死里逃生。若说是意外,那世上的意外也太多了些。他自己倒也罢了,但是还有言采和晴柯,他不能时时看着,留他们在府里不可能。

虽然说言采武力上远胜一筹,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不能拿他们两个冒任何风险。

迟早得脱离江家,江满月打定主意。

但他们现在进京的这个时间,正是客栈生意爆棚的时候,几乎去的每家客栈偶读住满了人。无论哪一家的宣传语都是状元首选进士及第,至于那以前真出过状元的客栈更是早就被预定光了。

大家都想沾沾喜气呢。

几人走进一家,还没说话呢,那掌柜的就摆摆手“没房间了,快走快走。”

“不是吧。”言采脸色都垮了。

掌柜的抬起眼皮见是个看着相貌端正又很面善的小年轻,忍不住开口指了一条路。原本他可不是个这么热心好施的人,但面对言采的时候怎么都狠不下心肠来。

“我知道有一家客栈应该还没有住满。你们可以去试一试,不过就是”掌柜的不知道该不该推荐他们去那里。

“那客栈的位置比较邪很多人都不愿意住。你们要是不怕脏,可以去试试。就在西南的菜市口吧,那里有家客栈大倒是挺大,白天挺热闹的,就是夜里人少。”

西南菜市口。江满月一下想起来了,那是刑场。白天有许多人在那里买菜,到了夜里就会非常冷清。许多人说那里有留在法场的恶灵作祟。

言采听完,恍然大悟。白天或许很多人不怕砍头的画面,但到了漆黑的夜里,人的想象力就会无限延伸,将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事物无限夸大妖魔化。不过他是不怕这些的。天天杀丧尸的,怎么会怕鬼呢。笑话。

“我们就去那里吧,反正也就住几天。也没什么。”言采没所谓地说。

砍头切,小场面罢了。他曾经一天砍过几千个丧尸脑袋,这么多年砍过的丧尸脑袋绑在一起可以绕地球一圈了。

“我也没顾忌。”江满月也无所谓。死人并不可怕,事实上活人比死人远远可怕的多。

一听这话,掌柜的还有一句话憋在心里没说。其实他还想说,为什么这几天即便很多进京赶考的书生宁愿去跟农家租住房子,也不住那个客栈,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兆头不好。那里砍头的官僚可多了,哪个读书人愿意自己还没考中进士就先碰上革职砍头的事情,那不是诅咒自己当了官后就被砍头吗

到了那客栈楼下,抬头往上看,二层楼的房间窗户刚好开着,对着对面的法场。此时那法场估计是刚行了刑,士卒正在收拾法场的残局,还生起了火堆。

言采有种直觉,那里会有好东西。江满月见他很好奇,便说“你们先去客栈租房间,我陪采采过去看看。”

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别提多好奇,江满月针不忍心让他失望。

“嘿嘿。”言采高兴地笑两声,“等会儿捂住咱儿子的眼睛,看不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