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有田还不觉得,自顾自继续:“都是些家事,怎么就劳动里正大人了,这可真是……真不用您来的。”回头却又端起个长辈架子呵斥乔多禄,“你也是,怎么一点小事情就劳动里正大人过来?真是没有一点分寸。”
转头又对大家笑:“小辈做事,就是毛毛躁躁的不懂规矩。”
乔多禄抿紧嘴唇没说话。
他现在也确实不好开口,毕竟他现在要表现的就是个被欺压的弱者,要是一开口反对乔有田,反抗情绪一出来,容易引起大家的反感——跟随宋里正来的乡老,对外都得讲个礼义廉耻,是不是透彻明白的礼义廉耻不要紧,但孝顺和恭敬长辈是必须的。很正常啊,这就是他们在乡里有话语权的基石,说难听点就是倚老卖老。怎么能见到小辈不恭敬长辈呢?就算长辈有错,那不是他们都来管了吗?你一个小辈直接反对,那就是你不对,你没教养,你不懂规矩!
这时候就需要姜琬上场了,反正她本来也不是乡下姑娘,论起出身,就是宋里正看她也不是看乡下普通年轻媳妇,不然就光是陈彩妮再配合一个小媳妇去喊人,还真叫不动他。
“大伯也不必责怪我家郎君,要怪也都是我这个小妇人不懂事。只见得家里婆母夫君都被打,连进门是客的姑父姑母都无力还手,是我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属实是被吓坏了,只能出此下策请了里正爷爷来。若大伯觉得不对,那我给大伯赔个不是。”
姜琬说的不卑不亢,说完还真给乔有田福了一福算是赔礼。
乔有田心里嘚瑟,看吧,他就知道这些个人好糊弄的很。
结果,下一刻,姜琬就又面朝宋里正等人:“不过三娘还是要感谢里正爷爷,还有各位叔伯婶娘、婆婆阿嫂,若不是你们仗义出手,及时到来,只怕我家孤儿寡母的,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你混说个什么?”乔有田立刻察觉话音不对,皱眉高声打断,“真是不懂规矩,当家男人还没说话,哪有妇道人家开口的道理?禄哥儿,你还不管管你家这个媳妇!当真以为自己是城里来的就不讲个规矩了?”
姜琬:“大伯说得是,奈何我家郎君只懂个忠孝仁义,我也确实是刚到这乡下,还真不知道这就是乡下的规矩。里正爷爷,请问长辈无缘无故上门打骂孤儿寡母就是乡下的规矩吗?”
之前是不卑不亢,这句话就更显强硬。不过姜琬也知道不能一味好强,她把持住了那个度,虽然是尖锐的质问,但听起来更有悲愤的感觉,让人听了之后同情会压过反感。
“不不不,那怎么可能?”
“我们乡下人才不这么霸道呢,那都是他乔老大一家做出来的事。”
“哎哟,可真是别这么想啊。就他一家那样,我们乡下人也还是挺好的。”
果然,大家纷纷开口,除了骂两句乔老大一家不做人,以及表白自家不是那等人,最后还有安慰姜琬的。
宋里正却没开口,听着议论,只是心道,这姜家姑娘还真是不一样,牙尖嘴利的,倒不像个书香门第贤良淑德的媳妇,说像他们乡下泼辣妇人吧,人家说话又有条有理的,总之,是更不好对付。不过好在也没跟自家有什么冤仇,他还是来帮忙的,那就没什么害怕的了。
当然,也有看不惯姜琬的,这时候就在旁边冷哼:“好厉害一张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说话的时候还瞟了一眼张爱英。明摆着就是跟原来的张桂花不对付。
乔有田也怒,不好直接对娇滴滴的侄媳妇说狠话,那真显得他在欺负人了,高声就喊:“老二家的,你还不出来管管吗?你家媳妇这有为人媳妇的样子吗?家丑不可外扬都不懂吗?”
这话就够直接了。
不仅是说给乔家人听,更是也在警告围观的人——谁家还没有破烂事,那哪家都宁愿关上门来自己处理,肯定不愿意这样被人围观的吧?
若是以前,乔多禄给人的印象还都是忠厚老实的时候,大家肯定是愿意给他这个面子的,现在嘛……
反正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左看右看看天看地,就不跟乔有田对视,但也绝对不挪动双脚。
废话,这可是乔家二房。人家真正的主人家都还没发话撵人呢?又是这样的热闹,好难得赶上一会热乎的,凭什么现在就走啊?
大家很坚定,乔有田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