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一五七章(1 / 2)

玉玺记 石头与水 3267 字 25天前

对于严家案的结局, 华长史倒是更能看得透, 华长史私下就禀过穆安之, “南安侯正当重用, 仅凭严家案,的确是难判死罪。”

穆安之整理着衣袖,“朝纲败坏, 皆因权衡利弊而起。”

“殿下”

他的话很直白, 三殿下这话更深刻。

穆安之侧侧身,看向华长史,问他, “翻审严家案, 感触如何”

华长史叹口气, “虽有遗憾, 郁垒渐消。”

穆安之眯起的眼眸带着淡淡傲气,“八面玲珑, 结交权贵,我也会,但我永远不会成为那种人。我活一世,不为赚得富贵权势, 是为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做些事。”

“多余的事咱不管,在其位, 谋其政。既在刑部,便还冤案以清白,还冤者以公道。”穆安之望一眼外头, “杜长史好了没”

“应该差不离了。我去瞅瞅他。”

今天是祭奠严家父子的日子,既是储君亲自出面祭奠,自然跟随者众。穆安之一向与东宫不睦,但严家这案子是他经的手,今天他也会带属官过去。

杜长史华长史是穆安之的左膀右臂,会随穆安之一同前往。

穆安之没有进宫与太子一道,他直接带自己人先去了严家父子墓前。

一片枝叶葱郁的杏林中,青砖铺出一条小路,两座青砖墓相临而立,墓前是螭首龟趺高七尺的碑石。严家父子陈年冤案,朝廷特准用五品官的墓葬仪制。

卓御史一身青衣临风而立,见穆安之过来,上前迎了两步,躬身一礼,“见过殿下。”

穆安之与卓御史时常有些个摩擦,至今审案时,两人还时不时就要卷袖子干一场的那种。所以,对于卓御史的行礼,穆安之一向坦然受之。今日在严家父子墓前,穆安之抬手一扶,“不必多礼。”如卓御史这样讨厌的家伙,也有可取之处。

严琳素衣素服过来行礼,穆安之直接免了。卓御史道,“殿下来得早,不如去那边歇歇脚,我刚煮了好茶。”

卓御史煮茶的地方就在严珏碑石畔,一张小竹桌上摆着两碟糕点并一套紫砂茶具,旁边红泥小炉上坐着黄铜水壶。

严珏墓碑前也摆着两碟糕点,一盏袅袅热气升腾的热茶。

卓御史刚刚应当是在同严珏吃茶。

穆安之并不忌讳这些,盘腿坐蒲团上,招呼着华长史杜长史一道歇歇,尤其杜长史,身上还带着伤。卓御史给杜长史倒了杯清水,“听说你在吃药,还是少吃茶。人虽年轻,也要注意身体。”

卓御史突然变成个正常人,大家还都有些不习惯。

东宫。

太子换了身素淡些的衣裳,刚用过早膳,就听内侍回禀,“前刑部尚书王老大人过来给殿下请安。”

太子妃的肚子已经很笨重了,扶腰挺腹坐在一畔看宫人服侍着太子漱口,不禁道,“殿下正要出门,这位老大人来的可不巧。”

“不是不巧,他是赶这会儿来的。”太子取过宫人手中丝帕拭一拭唇角,吩咐内侍一句,“先让王老大人在偏殿奉茶,一会儿我就过去。”

太子瞧着时辰略坐片刻便往外殿去了,见到王老大人自然少不得一番寒暄问侯,王老大人叹道,“老臣刚刚到陛下那里请罪,这都是老臣当年糊涂,今天特请旨随殿下一同前往,祭奠严家父子。”

“这事原也怪不得老大人,老大人不必如此自责。”太子温言宽慰,心说,你到父皇面前请罪,到孤跟前说这些话都没用,老三今天也要去祭奠,你不好过的怕是他那关。

太子带着太子府的属官,还有这位王老大人相随。

太子亲自祭奠后还宽慰了严琳数语,太子祭奠后便是穆安之,穆安之没什么祭词之类,他上了柱香致哀则罢。王老大人是以正一品大员身份致仕,自然排在穆安之之后。

穆安之望着王老大人颤颤巍巍的由家中晚辈挽扶到严家父子墓前,深深一揖,接过三支点燃清香,躬身再拜三拜,深深一叹,便要离去。

穆安之突然道,“王尚书没什么要说的吗”

太子眸光一闪,老三特意打发人给王家送帖子,果然是要发难。

王老尚书的二孙子王二爷低声道,“殿下,祖父近来每每自责,还请殿下饶恕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吧。”

“这世上多少英年早逝的俊才,我一想到严珏当年未及冠礼便中案首,就觉着能有风烛残年真是一种天大福分。何况,令祖孙还能祖慈孙孝的过来严家父子墓前祭奠,更是福分中的福分。王尚书有什么好自责的,观严氏父子下场,更得庆幸高官厚禄、封妻荫子、满堂富贵、高高在上、定人生死,何其快意”

王老尚书老泪纵横,“殿下此言,臣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