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没有然后了。

张煜摔碎了手机，砸了屋子里所有还能砸的东西。他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杨滛就算死也要逃离他身边。也不明白为什么能说放手就放手, 那么轻松。

飞机在天空上飞行。

他浑身的血液凉了个透彻，很久很久之后，才彻底清醒，那个一心决定要离开的人, 他永远都留不住。

“崽崽”

温玉阮心疼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杨滛。自从上飞机之后他就这幅样子了，一句话没说过，如抽了魂一般。

“崽崽不想走我们就回去。”温玉阮摸着他的脸, 温柔地说“崽崽去哪妈妈就去哪, 崽崽不想去就不要勉强。”

“我”杨滛苍白的嘴唇抖了抖“回不去了。”

说着，他鼻尖一酸, 终于支撑不住情绪，撕心裂肺的哭起来，哭声可怜又绝望。心跟撕裂了一般，在滴血。

回不去了。

他再也回不去了。

在知道南山精神病院其实是后来改名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破损了，就算真的跟张煜在一起，那也是永远的伤疤。

尽管他努力选择去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残忍。送他进青少年矫正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弟弟和他的亲生父亲。

张煜后来想亡羊补牢，把矫正所更名为精神病医院，但一切都晚了。旧历史, 没有人能完全又彻底的抹除。

按照这个时间来推算。杨家的公司差不多开始瓦解了，或许会比这更严重，但杨滛已经不想管了。

在杨温然把他亲手送进矫正所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死了。彻底死了，无论是亲情还是所谓的爱情。

直到长大成人，他都没放下过心里的怨恨，再也没回过一次。如果可以，他永远也不想回去。

然而事与愿违，该来的还是会来，哪怕他躲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

“今天下班撸串去”

“我觉得可以。”

杨滛看了看手表，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两位同事就开始谈论起吃什么，喝什么，还聊得挺香。

“早退可以么”一人问杨滛。

杨滛抬头“那当然不行。公司上层最近暗潮涌动的，波及到了下层，你们不想被开就老实点。”

几人一听，哀怨连连，平常在公司大家过得比较自由。但最近上层要换人了，他们下层好几个跟着出事。

“晚点去吧。”杨滛笑了笑。

“好吧。”

主管都发话了，其他人没在说什么。一个个跟即将要死的人一样，没一点精神，直到快下班，这伙人才死而复生。

“杨主管要不要一起去吃烧烤”

同事邀请他。杨滛却摇摇头拒绝了“不了。我还要留下来加会儿班，把昨天堆下来的东西做完。”

几个人笑笑“加班又没有钱。”

“堆着也不行，过几天就要上报了。”他说，说什么上报，都是借口，主要是回去家里没人，不想回去。

温玉阮参加了个旅游团，也没带上他，就走了。杨滛挺怕的一个人的，看到空荡荡的房子他就心里闷得发慌。

同事们走了，工作室一下安静下来。

杨滛靠在椅子上工作。

没一会，有人发消息过来了，是温玉阮发来的照片。照片里她和一个漂亮的女孩正在海滩游玩。

杨滛无奈的笑了。

温玉阮一直试图在撮合他和这个女孩。女孩很好，很漂亮，可他没办法告诉温玉阮其实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还没走”有人忽然说话。

杨滛转头看去，有个端着咖啡的男人向他走过来了。这个男人就是追了他一年多的李安。

李安长得不是很帅，个子也不高。但肩膀宽厚，很有男人味。性格也是十分温柔体贴人的。

可杨滛就是对他没感觉。

也不是没有寂寞的时候，也不是身体出了问题，他也试图过去接受一段新感情，可到最后因为惧怕而退缩。

每一晚每一晚，那个人的影子总会出现在梦里，撕心裂肺的哭着问他，为什么要离开自己。

想到这，手又控制不住的发抖。

“空调开大了么”李安把咖啡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要不要我去关小一点我看你脸色很苍白，身体还哆嗦。”

杨滛接过他的咖啡，摇摇头“不用，我没事。谢了。”

李安看着他，笑得绅士“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杨滛也笑笑“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李安叹一口气“我一直在等你，我想送你回家的，可是你一直没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