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2 / 2)

心说, 齐同志不愧为文化人, 一肚子墨水不说还特别会哄小孩子。她见齐同志总是单腿着地在屋里挪动, 怕影响到他恢复就跟爷爷商量着做了一副拐杖, 让齐同志试试。

齐明瑜是欣然接受。这会儿他腿上的夹棍还未拆掉,就撑着拐杖在屋里练习。对这份情意,他无以回报,只想着快一点恢复好帮着姜家做点事。

这天,齐明瑜冒出了一个念头,想教两个娃娃识字。本以为他们还未到读书的年龄, 不认得什么字。可很快就发现不光是大林, 就连二林都会数数。他有些惊讶, 一问才知道是椿芽教的。大林还得意洋洋地说“二表哥, 我姐姐念过学堂嗳”

想不到椿芽还上过学齐明瑜不禁刮目相看。

他的妹妹也在学堂里念书, 算起来该去省城读女中了。如果不是早早地订了亲, 恐怕会去念大学吧妹妹很聪明, 只盼着她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而他呢如果不是家里订下了柳家长女柳怡秋,只怕会继续做那个白面书生吧

可柳怡秋去了哪里自省城一别就没了音信。不知道是接了秘密任务还是光荣了一想到这个,心就会疼痛。她是他的未婚妻,也是革命的引路人。如果不是她逼着,恐怕他还舍不得丢下书本离开学校。他不想被她视作落后分子,就毅然决然地弃笔从戎,走上了革命道路。本想着能与她携手同行,谁想却是天各一方,生死未卜。

这两年他奔赴在山区,在枪林弹雨中早已忘了过去,甚至都记不起她的面容。可她对他的影响却是深远的,最初是为了赌一口气而后来却真得成了一名革命战士,甚至还立了功当上了连长。这一回,在执行突击任务时负了伤,出于安全考虑上级并未透露他的职务,就连游击队那边都不晓得。

说到安全,不禁想到了椿芽。

这个小姑娘考虑问题可真周全啊,不但给他化了妆甚至把他变成了二表哥。想着这个称呼,不由得笑了起来。

“二表哥,你在笑啥呢”二林趴在床前,好奇地问道。

“呃”齐明瑜回过神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轻松自从来到姜家,就有一种亲切感。看到椿芽就想起了妹妹,看到大林和二林就想起了居家生活。对他而言,这种生活已经很陌生了。自从离开了学校,他就走上了另一条道路,很艰苦也很有意义。虽然离父亲的期望是越来越远,可那份报国热情却激励着他,勇往直前。

再过几年,全国就解放了。到了那时,他心底所渴望的那种生活就要来了。想到这个,就看着两个娃娃说“大林,二林,表哥教你们背诗吧”

说着,就教两个娃娃背起诗词来。

不过几天,大林就发现了二表哥的秘密。那就是时不时地会发一会儿呆,跑一会儿神。他偷偷地跟姐姐说了,椿芽一听就笑了。

“大林,二表哥在思考问题呢” 她哄着大林说道。

“哦”大林就像小大人一般点了点头,还蹙着眉头问姐姐“姐姐,你也会发呆,是不是也在思考问题等我长大了,也会发呆吗”

椿芽听了一愣。

是啊,只要长大了心思就重了,就会对着天空发呆了。现在的她很少回顾后世了,那种生活离她越来越遥远了。她早已不再是过去的她了,那个叫姜书婷的女孩就像活在一个虚幻的梦里,遥不可及。

部队走了,就没再回来。

县保安团的胆子倒是肥了不少,时不时地下乡清剿一番。游击队被追得东躲西藏,像梁队长他们,晚上都没睡过踏实觉。为了防止敌人端窝,一晚上甚至要换好几个地方。那些积极分子也是担惊受怕,不敢在村里呆着,逢到开会甚至躲到坟院里去。那边鬼气森森的,荒芜人烟,能安全一些。

姜红梅也跟着游击队到处跑。她还找到椿芽说“保安团在镇子上安插了眼线,一直在打探伤员的下落,你和你爹要小心一点”

“嗯”椿芽是连连点头。

齐同志回到村里就没再露过面,他呆在后院里很少出屋。他们家拉着院墙,还算隐蔽。再说,后院少有人来,她也特别注意这一点。大林和二林嘴巴也严实,从不出去乱说。再说,齐同志那边的警觉性也很高,她把地窖的入口跟他说了,就在东间的柜子后面。若有个风吹草动,就躲到那里去。

对椿芽的安排,齐明瑜很放心。

他觉得椿芽考虑问题特别周密,远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所拥有的才智。他觉得她很特别,可看她平日里做事却又像普通农家姑娘一样。

而椿芽自从褪了仙姑的光环,就刻意保持着低调。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地做着家务活儿。纺线织布、洗衣做饭、养鸡养鸭,还跟着娘一起做针线。她给两个弟弟做了小褂子,还学着剪鞋帮子、纳鞋底子。瞅着齐同志脚上的布鞋打着补丁鞋底都快磨破了,就想给他做一双新的。

这天,趁着给齐同志刷鞋的功夫,她悄悄量了量尺寸,还把尺码记了下来。为了保险起见,还趁着齐同志睡觉时,用尺子对着他的脚比划了一下。确定了尺码之后,这才下了剪子。

“椿芽在做鞋子呢”

姜徐氏见了,倒没说啥。她太忙了,又赶上老太太生病,一直没顾得上给齐同志做双新鞋,现在椿芽想到了就练练手吧。

这双鞋,椿芽做得很用心。

她花了二十来天,才算完工。这天趁着送饭的功夫,椿芽把这双崭新的单鞋放在了齐同志的床前。齐明瑜一试,非常合脚,就像比着他的脚做得。在鞋子后面,还缀着两条带子可以系在脚脖子上,这样可把脚了。

他道了声谢,椿芽咧着嘴笑了笑。

过去看电影时,常常出现大姑娘小媳妇为了支援前线,给子弟兵们做鞋子的场面。心说,那尺码不事先量一下,能合脚吗

第二天上午,椿芽扯着二林去了村口。她瞅着那片空荡荡的场地,颇感惆怅。昨日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今日却冷清下来。部队这一走,不知何日才能归来

她心绪有些低落,就拉着二林的小手准备回家。在路上,她碰到姜红梅割草回来。红梅姐姐跟她说“椿芽,甭担心,等伤员养好了,就由游击队护送到山里去”

“唔”椿芽点了点头。

心说,别家的还好,可齐同志伤到了右腿怕是得养好几个月吧昨儿她去得时候,轻伤员都被挑走了,只剩下几位重伤员。听红梅姐的意思,即便是归队也是分批进行的吧这时间上可把握不准。

就在这时,她脑子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可未等她抓住,就消失了。

回到家里,椿芽就去了后院。

她蹲在土炉子前,给齐同志熬起药来。二林在一旁瞅着,抽抽着鼻子鼓着小嘴说“姐,这个药可真苦啊”

“二林,药哪有不苦的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要想不喝药就得锻炼好身体,姐教你的那几招每天都要练习呀你看大林耍得多好啊,一套做下来都不带换气的”

“姐,我也耍得好,你看我都能全部做下来了”说着,就跑到院里伸胳膊踢腿,比划起来。

椿芽看着,抿着嘴直笑。

这是她教给弟弟的广播体操,当然她另外编了名字说是活动拳脚用的,还给配上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的号子,说可以练习数数。大林和二林觉得稀罕,每天都练个几遍。尤其是大林,跟个小大人的似的,可认真了。

二林在院里锻炼了一圈,又溜到西间里瞅了瞅。回来后,就趴在姐姐耳边报告说“姐姐,姐姐,那个大哥哥还在睡觉,是个大懒虫”

“二林,不许瞎说”椿芽唬着脸说道。

二林却咧着小嘴笑了起来。他在院里扑腾着,嘴里喊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那声音脆脆的,就像小雀儿一般。

椿芽看着弟弟,觉得心里暖暖的。

在后世,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儿,从未体验过兄弟姐妹之情。现在可好,不但多了两个弟弟,还有了一个当兵的大哥哥。想到这里,就抬眼瞅了瞅西间的窗户。心说,齐同志还睡着吗是不是又发烧了她想进去看看,可还是顿下了脚步。

其实,齐明瑜早就醒了。

昨天喝了汤药,烧已经退了,炎症也消下去了,伤口也没那么疼了。他知道这一家人姓姜,都是地道的庄稼人。那个熬药的小姑娘叫椿芽,那个围着床打转转的小子叫大林,还有外面的那个小不点叫二林。他还知道是椿芽和姜大伯去镇子上给抓得药,心里十分感激。他想,姜家湾的老乡们,思想觉悟可真高啊。

听到外面的动静,齐明瑜又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他体弱多病,父亲也曾督促着他习练武艺,还说“艺不压身,多学一招也可以防身”。多年下来,他的体质变得强壮起来,个子也长高了,文弱之气也减了几分,对父亲更是信服。可话又说回来,父亲学识渊博见识也广,可椿芽小小年纪从哪里懂得这些椿芽又是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