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十二)(1 / 2)

1865年4月, 琼斯博罗县

深深的车辙把大路割得遍体鳞伤,那是骡马拖着重炮碾过之处,两旁都有车辆轧成的红色沟渠。

棉苗被碾得支离破碎,因为骑兵步兵都被炮兵挤出这狭窄的通道, 跑到了棉田里, 他们一路踩踏着一丛丛翠绿的棉树, 把它们踩入泥土, 给彻底毁了。

在路上或田里, 到处可以看到带扣,马嚼子和马鞍的碎皮件, 还有踏扁的水壶、弹药箱的轮子、钮扣、军帽、破袜子和血污的破布, 以及行军时丢下的种种七零八碎的东西。

斯佳丽穿着一套浅色的轻薄骑马装,头上戴着宽宽的遮阳帽,身下骑着一头矮脚马, 套着手套的小手上还牵着一头矮脚马, 沿着树荫浓密的河岸缓缓向下寻找。北方佬把通向十二棵橡树的桥烧毁了,但她知道再过几百码到河床狭窄的地方有座独木桥。

真不明白北方佬为什么又是烧房子又是烧棉花又是烧桥这样破坏南部,有意思吗这是内战不是侵略战呃,说起来美国南部的文化根源最早要追溯回由英国殖民者开拓的地区

在17世纪,大多数的殖民是来自英国的移民但到了18世纪, 大量的苏格兰人和北爱尔兰人后来被称为爱尔兰苏格兰人也开始殖民于阿帕拉契山脉的山麓地带。新殖民与当地的印第安人经常有贸易、文化往来, 有时也有互相交战发生在1700年之后,许多来自非洲的奴隶被带到新大陆以作为耕种大农场的劳动力量,种植包括烟草、稻米、和棉花等农产品以供出口, 棉花在1800年之后则成为了最主要的农作物。

这一片几乎全部变成了荒地,得找多少户佃农重新开垦。斯佳丽在心里细细思索着。

十二棵橡树高耸在那里,从印第安时代以来一直是这样,不过现在树叶被火熏黑了一些,枝柯有的烧毁有的烤焦了。在它围着的那个圈子里,就是约翰韦尔克斯家住宅的遗址。这幢曾经显赫一时的大厦高踞在小山顶上,白柱长廊,庄严宏伟,可现在已沦为一片废墟。那个原来是酒窑的深坑,那些烧黑了的粗石墙基和两个巨大的烟囱,便是这幢大厦所在的唯一标志。有根圆柱还烧剩一半,横倒在草皮上,把茉莉花丛压碎了。

斯佳丽有些伤感,从小到大来过这里许多次,她在这里跳过舞,吃过饭,调过情,与瑞特次初交锋也是在这里发生,还怀着隐讳的嫉恨心里阻止过玫兰妮与阿希礼的订婚。一年多前还过来找过约翰韦尔克斯谈买棉花的事情。

斯佳丽跳下了矮脚马,这里,在她脚下的尘土中,就是韦尔克斯家族引以自豪的家业啊这就是那个亲切且彬彬有礼的家庭的下场。

斯佳丽在废墟中行走,经过韦尔克斯家姑娘们曾经细心照料过而现在已塌倒了的玫瑰花坛,横过后院,穿过熏腊室、库房和鸡圈。

“谁”苍老微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韦尔克斯先生”斯佳丽穿着羊皮靴的小脚加快了步伐,朝住宅区那排粉刷过的棚屋走去,棚屋里隐隐飘出一股黑人所特有的气味。

“斯佳丽”消瘦的苍老的微弱的声音从窄小的木板床上传来,他激动的坐起身。

“是我,是斯佳丽。您怎么了,先生,生病了吗”斯佳丽无法想像不过一年多未见,韦尔克斯先生苍老的这般快速,她边给韦尔克斯喂她挂在腰间的水袋,边问“你怎么没有去梅肯”

“将姑娘们送过去了,我要守着家,等阿希礼回来。”喝过几口水,有了些精神,问斯佳丽“你怎么回来了收棉花吗今年只种一些棉花,被烧掉了。”

“战争结束了。先生,您快快好起来吧。阿希礼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等您将庄园恢复过来之时,就是阿希礼回家之日。我给您带来一匹矮脚马,一些粮食,有什么需要您就到塔拉庄园找埃伦。”斯佳丽言罢起身,转了出去,将驼粮食的矮脚马牵来,将马背上的几小袋粮食卸了下来。

喝过加了点修复丸粉末的韦尔克斯先生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起床出去一瞧,见到健康的马匹,几袋粮食,露出久违的笑来,道“谢谢你,斯佳丽。我会写信让姑娘们回来。到时再宴请你一家过来。”

“好的。先生。”

斯佳丽又与韦尔克斯聊了半小时才别过,知道他的贴身男仆还留在他的身边照顾他,一大早就出去寻找食物了。斯佳丽又跟韦乐克斯先生谈塔拉庄园与自由黑奴签订佃农同合的事情,并将自己启草的合同给他留下参考。

下一站是去方丹大夫家看看,需不需要她的帮助

策马经过田野向米莫萨跑去,一路上又在系统商场里购买了一头驼粮食的马,以及购买了几小袋粮食放在马背上驼着。斯佳丽又惊又喜地看见那所褪色的黄灰泥房子仍立在米莫萨的树林里,似乎还跟过去一样。当方丹家的三个女人从屋里出来叫嚷欢迎她吻她时,兴奋极了,她心里感到又温暖又喜悦,聊了半小时后,将那匹驼粮食的马与粮食都留了下来,并且将租住合同也留下一份。有什么问题去塔拉庄园找埃伦。

接下去将几家庄园跑了个遍,有人在家就送上粮食与马匹,没有人在家就留下一封信。

1865年5月

瑞特风尘仆仆地从英国赶回塔拉庄园,抱起四个月大的儿子小韦德稀罕的不停,当然一到夜里就让有经验的黑奴抱走韦德,自己将斯佳丽搂入怀里稀罕起来。

斯佳丽被稀罕的很了,蹙起浓浓的眉头,全身没力,叫道“还来,还来啊”没完没了的,有意思吗

明天还要不要起床啊,准会被妹妹们笑话。

苏埃伦因一个曾经追求者的频繁来信而变得健康活泼起来,那位曾经追求者不是别人,是弗兰克肯尼迪,那位拥有三百美金的军需官。

“”瑞特板着脸,强悍的掐着她的腰,提了起来。

“累。”斯佳丽有气无力的呢喃着。

好久之后,瑞特才喘息着翻过身,强而有力的胳膊依旧抱起斯佳丽,无比珍爱的吻着她微微张着的小嘴,“亲爱的,我爱你。”

瑞特习惯了有斯佳丽的日子,独自呆在英国夜夜思念着。

见了面难免就,贪了。

但,此刻一定要哄一哄,不然没有下一回。瑞特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