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对不起(1 / 2)

长宁帝军 知白 3410 字 27天前

本就昏暗的屋子里因为安静而更显得阴沉,有人说韩唤枝的这间很大很大的书房里有一道门连接着地狱,他可以从地狱鬼差那边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之所以他无所不能,是因为有鬼差帮他在阴曹地府查到他想查到的任何事任何人。

可这里没有什么所谓的通向阴曹地府的通道,这里只有一个兢兢业业的都廷尉。

他也不是无所不能,他只是尽其所能。

商九岁或许是因为坐的时间太久了,挪了挪身子:“这件事的答案归根结底还在皇后和珍妃两个人身上,沈小松确定那个孩子是男孩,而且从你说的来看,沈冷不管是行事风格还是领兵作战的能力都像极了陛下,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也可能就是皇后的阴谋。”

韩唤枝摇了摇头。

有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沈冷像极了陛下

这个世界上比沈小松还要了解陛下的人并不多,别忘了沈冷是沈小松手把手教导出来的人,他听闻沈小松曾经写了一本兵法给沈冷,名字叫《禁绝兵法》,而这兵法里的内容,或许正是总结了当初陛下领兵作战的诸多实例,还有大宁历代名将的作战实例。

像极了一个人,是可以人为塑造出来的,他是廷尉府都廷尉,他的职责就是去怀疑。

男孩,女孩。

韩唤枝脑子里一直都是这四个字在来来回回的出现,他确定沈小松不会说谎,那是关乎陛下子嗣的大事,沈小松没有必要也没有目的来杜撰出一个故事。

而且他能从沈小松的眼睛里看清楚,那眼神之中没有欺骗。

“这件事先放一放。”

韩唤枝起身:“这新的廷尉府里你自己可以随便选一个地方住,我着人给你收拾出来,不过你还不能在长安城里随意走动,我们是兄弟,正因为是兄弟所以有些话我可以说的比较直白,你曾为皇后做过事杀过人,这件事陛下不追究了,你用二十几年的时间闭门思过,可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

商九岁苦笑:“我知道。”

他曾经差一点杀了沈小松,差一点成为千古罪人。

“你随便给我安排一个住处就好。”

商九岁起身:“我到门外等着。”

不多时韩唤枝手下人带着商九岁到了一个独院,院子本就是干净的,屋子里的陈设俱全,床褥都是新的,等廷尉府的人走了之后商九岁就一个人坐在窗口发呆,从下午一直坐到了晚上,看着天空,像是能从天空上看着自己想要看到的什么东西。

深夜。

商九岁起身,没有去睡觉,而是走到院子里感受着长安城寒冬的凛冽。

他闭上眼睛,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一天他拦住沈小松的时候,他一掌将沈小松击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儿,沈小松挣扎着过去将那女孩儿护在身后,像是一个父亲。

像是一个父亲。

正是在那一刻他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已经深陷进一个恐怖的深渊,皇后就好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接引使者,一步一步把他带到了黑暗之中,而他却以为自己在正义的做着每一件事。

韩唤枝的房间里黑暗,而皇后整个人是黑暗的。

商九岁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从来都没有对人提起过,当他看到沈小松把那女孩儿护在身后之后猛然间醒悟过来,沈小松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看着那女孩儿充满仇视的看着他,恍惚之中错觉那是自己病死的妹妹。

然后他呆呆的看着沈小松,一直看着,手足无措。

沈小松起身,虽然重伤,却依然将孩子抱了起来,跌跌撞撞的继续往前走,经过商九岁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忽然想起来我们曾是兄弟。”

那一刻,商九岁如遭雷击。

小院里的商九岁猛的抬起头,感觉天空上垂落无数柄利剑,一剑一剑的戳在他心口,剑从他的身体里穿透过去,他渴望带走他的生命。

负罪感,真的很痛苦。

院门被人轻轻敲响,商九岁楞了一下,过去把门打开,门外的韩唤枝举了举手里拎着的酒壶:“喝两杯”

商九岁没想到韩唤枝会来,两个人之前刚刚长谈了一次,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韩唤枝看了一眼发愣的商九岁忍不住笑了笑,进来之后顺手把门关上,也不理会还傻愣愣站在那的商九岁自己进了客厅,把手里拎着的酒菜放在桌子上,又到院子里把火炉点上,商九岁就这么看着韩唤枝忙活,好像个木头人一样。

韩唤枝把火炉点好搬进屋子里,在火炉上烧了水,坐好之后才回头看了看依然站在院子里的商九岁:“还打算站多久”

商九岁有些机械的走进门在韩唤枝对面坐下来,韩唤枝把酒菜摆好,等着水开了之后把酒壶放进盆里暖上酒,捏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看起来似乎很轻松,而实际上,他们白天的时候谈话内容让人一点都轻松不起来,而这个动作,只是韩唤枝在掩饰自己内心之中的不轻松。

之前的时候韩唤枝说了一些话让商九岁心里疼,尤其是那句......无论如何你是帮过皇后做事的人,你还险些杀了沈小松,你住在院子里不要随意出去走动,毕竟你的事还没有说清楚。

从韩唤枝嘴里说出来的这几句话,冰冷无情。

“在我书房里谈话的时候,我是大宁廷尉府的都廷尉,我所问你的每一个问题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代表我个人,代表的是陛下是大宁的律法。”

韩唤枝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官服脱了,拎着酒上门,我是来看我的老兄弟。”

商九岁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身上那件衣服让我不敢懈怠,不敢放松,从我心里一直信任你从不曾怀疑,可我该问的该办的一件也不能少问不能少办,陛下之事无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