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2)

听说有客来访, 萧家大舅和舅母站起向周老太君告辞。

周老太君不便再留, 客气地叫燕佪代她送两人去客院休息。萧夫人正要一同退下, 周老太君叫住她“叫三郎和瑟瑟代你陪亲家吧, 你跟我见一见荀夫人。”

萧夫人意外。

周老太君道“荀夫人指明要拜会我们几个,你和老大媳妇都留下。”

范夫人和萧夫人一起应下。小辈们都退了出去, 私下不免议论纷纷,燕家没有定亲的小辈只剩了燕晴晴、燕瑟瑟和燕驰三人, 也不知荀夫人究竟是为哪家说亲,说的又是谁此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瑟瑟和父亲三哥一起, 将大舅和舅母送到客院。大舅带来的老仆和行李已经先一步被送了进来。大舅母吩咐老仆把准备的土仪拿出来,不外乎是四色礼盒以及建业出名的板鸭、桂花糖、云片糕之类的吃食。这些是送给公中的。

至于瑟瑟和燕驰,都另有礼物, 燕驰得了套得意斋的岁寒三友文房四宝, 瑟瑟则得了一对活灵活现的小金狗, 正是照她的生肖打的。

舅母对她笑道“也不知道你爱什么,你大舅说, 索性打个实惠的, 外甥女不要嫌弃。”

小金狗一寸来高,入手沉甸甸的,显然是实心的,果然实惠得很。

瑟瑟把玩着小金狗笑道“我很喜欢, 怎么会嫌弃”大舅虽是读书人,倒实际得很,丝毫没有文人的清高迂腐之气。难怪在家业败落后没有轻易被击垮, 而是很快振作,重新支撑起了家。

舅母见她落落大方,越发喜欢,拉着她的手,叫她答应有空一定要去建业玩。

瑟瑟答应下来,见她行李尚未归置,屋中还乱着,体贴地道“舅母,你先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您。”

她走出客院,往云鹘院走去,转过一道弯时,忽然听到前面墙根下传来秋氏的声音“你可听真了”另一道声音怯生生地道“婢子听得千真万确。”

秋氏喜道“唉哟,这可真是件大喜事。”

瑟瑟眉头微皱,正要换个方向走,秋氏看到了她,高声叫道“二妹妹。”

瑟瑟只得继续向前走去,叫了声“大嫂。”和秋氏说话的那个丫鬟见有人来,迅速离开。瑟瑟只看到了个背影,似乎是祖母院中的丫鬟柳叶。

秋氏满面堆笑地看着她“二妹妹,真是恭喜你了。”

这话没头没脑的,瑟瑟不由一愣“大嫂这话我不明白。”

秋氏冲松鹤堂方向努了努嘴,喜气洋洋地道“里面那位是为二妹妹来的,受乔太夫人所托,过来提亲的。”

瑟瑟心中一跳荀夫人竟是他请来的媒人吗他的动作也太快了些。

她脑中忽然就想起那日在驴车中的情景。

车厢摇晃,光线渐暗,他将她抱于膝上,喁喁而谈。她问他寿王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却卖起了关子,一下又一下地轻啄着她的唇角,哄着她多唤他几声,唤了他才告诉她。

她无可奈何,又叫了他一声“九哥”。他却不满意,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不开口。

她知他恶劣秉性,心中不知骂了多少遍,偏不想一下子遂了他的意,多叫他几声。可又心痒知道答案,索性心一横,软软地喊了声“好九哥,你就告诉我吧。”

他面上依旧冷冷淡淡的,眸色却骤然转深,抱住她的双臂肌肉蓦地绷紧,闭目平息了半晌,才哑声道“再叫一声。”

她笑盈盈,连叫了三声“好九哥,好九哥,好九哥。”

他猛地发力,死死将她摁入怀中,仿佛要将她嵌入身体一般,终于告诉了她答案“那家伙应该是想要挖墙角。”

瑟瑟当时就呆滞了,什么挖墙角,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寿王不会这么无聊吧可萧思睿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无聊来骗她。

可萧思睿接下来的一句话叫她又狐疑起来。他喟叹般道“瑟瑟,我们早些成亲吧,休要给人可趁之机。”

所以,她该不该信他的话不会是他为了早些成亲胡诌的吧偏偏她对寿王,除了知道他短命这一点外,其它一无所知,根本无法验证萧思睿的话。

秋氏还在笑眯眯地恭喜着她。

瑟瑟的脸热得厉害,垂眸道“事情还没定下,大嫂慎言。”

秋氏有些尴尬地住了嘴,半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里又没有外人。”

瑟瑟不说话。

秋氏讨好地道“妹妹以后若富贵了,可勿要忘了你哥哥和两个侄儿。”

这句话似曾相识,瑟瑟不由恍惚了下。

她记得,就在听说父亲要回京前后,她的婚事忽然变得格外走俏,上门求亲之人络绎不绝,几乎个个家世不差。直到萧皇后宣她入宫,有意让她嫁给陈括后,求亲的人才消失不见。

坠马之事后,陈括允了她正妻之位,大嫂当初就说了类似的话。只可惜,后来父母哥哥出事,她一下子成了孤女,陈括却被立为太子,身份天差地远,他的正妻她自然是做不成了。

当然,萧皇后和陈括为了补偿她,面上也没有亏待燕家,升了大堂兄的官,又封了伯父一个承恩伯的爵位。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切到最后都成了葬送燕家满门的屠刀。

这世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

瑟瑟看了秋氏一眼,笑容淡淡“大嫂这话说的,我若是嫁得不好,不能扶持两个侄儿,大嫂是不是就要嫌弃我了”

秋氏一愣,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妹妹说什么呢,我不过随口一说,怎会嫌弃妹妹”

瑟瑟点到即止,也不多说。秋氏的性子大体上还算得体,对下面几个弟妹平素做得也还算到位,就算为自己的小家考虑多一点,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但瑟瑟并不打算惯着秋氏。瑟瑟知道秋氏求的是什么,能帮的她自然会帮,但荣华富贵若没有相匹配的能力,又岂是这么好消受的何况,她自己和萧思睿之间还是一堆问题要解决,怎么可能向他求娘家人的富贵

午后刮起了风,天色又阴沉下来。鸣鹊馆中,知了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今年多雨,进入五月中旬,几乎每日午后都要下一场雷雨。

瑟瑟托着腮,趴在窗口看着墙角下一队蚂蚁排列整齐地往回走,懒洋洋地道“阿姐,你也起来走动下,不然脖子该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