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大弟子这才终于看清了明湖眼底的神色。

清澈又动人，像是魔修在镜子另一面明亮到极致的倒影，又像是寒冬过后林间的第一抹绿意。

顾斐无法描述，只是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停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才又快步追上了前面的两人。

这座城市中对明湖抱有恶意和欲望的妖修太多，顾斐直觉自己会忙得很，他一个处理不好，明湖也许直接用先前在苍离山上用过两次的那个法术直接将城市砸了也说不好。

——平时的明湖并不动辄打打杀杀，但如果有人想要对她出手，那后果就很难讲了。

“这座城市的名字，就和在外面能看见的那样，叫作浮空城。”兔族小姑娘兢兢业业地当着解说，“这里是妖族第二大的城市，其中定居着……”

“说说龙的故事吧。”明湖对这座城市的名字历史完全没兴趣，她直接问道，“传说，大战之后，妖界封闭，龙族全部战亡，只留下了最后一颗龙蛋，但至今都没有孵化，是吗？”

兔族小姑娘有些惊讶，她点点头，兔子耳朵跟着前后晃动，“是的，但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真还是假，只是个传说。”她想了想，说道，“传说中，这颗龙蛋被龙族保存在了一个除了龙族以外都进不去的地方，所以万年来，还没有人找到过这颗龙蛋，我从小听说的是，当龙终于破壳而出时，整个妖界都会听见它的龙吟声。”

明湖思索起来。

兔族小姑娘说的，和狐族的有一些差异，看来确实是传说，所以各处的版本都有些差别，这是正常的，又是很棘手的。

故事中再小的细节都至关紧要，太虚无缥缈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那颗该死的龙蛋。

她总不能让可怜的小金一直就这么无知无觉地沉睡下去，那可是她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仅此一位的同伴。

“我要带二位去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了。”见到明湖不说话，兔族小姑娘又自己挑起了话头，“那里是许多妖界中有名的学者会出没的地方，我虽然没和他们说过话，但爸爸说他们都是很聪明的人，客人你想要的‘知识’也许就能在那里找得到。”

“我要找的就是那颗龙蛋。”明湖说道。

兔族小姑娘吓了一跳，“可那只是个传说。”

明湖垂眼看她，“龙并不是传说。”她偏了偏头，示意后头的顾斐，“你可以问他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兔族小姑娘看了一眼跟在她们身旁的顾斐，自然而然地对这个一身清朗的青年心生好感，“龙真的存在吗？”

“存在。”顾斐扫过明湖几近炫耀的神情，笑着补充道，“这个姐姐身上就携带着一条龙。”

明湖轻飘飘看他一眼，也并没有阻止顾斐将这件事说出来的意思。

小金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需要隐藏的秘密。

“笑死人了，什么年代了，还说龙？”边上却有人大声又刻意地嘲笑道，“现在能挖到一块龙的骨头就不错了，何必打肿脸充胖子？”

明湖带着三两分的不耐烦转眼朝那人看了过去，只是一扫就浑不在意地移开视线，带着兔族的小姑娘往前走，“苍蝇乱飞，不用理会。”

真以为她现在对着谁都能露出好脸色？

先说好，她可不是萝莉控，只是曾经家里有个差不多同样年纪的妹妹罢了。

明湖扪心自问，必要时她可以杀光修真界所有人，唯独小女孩她下不了手。

兔族小姑娘也不想惹事，加快脚步小跑着想要离开这里，但那大肆嘲笑之人却不愿意就此罢休，那妖修甚至直接开口道，“把那两只小兔子拦下来，能带给本少爷的，一人奖赏十个银币！”

明湖：“……”这就很不乐意了。

抓得住她的勇士存不存在还是另讲，这番劳动居然只值十个银币？也忒小看人了。

顾斐上前想拦，但明湖生气起来又哪里是拦得住的？

她笑容灿烂地转过头，“你说这只小兔子值十个银币也就算了。”她指指身旁茫然无措的兔族小女孩，“抓住我也想只出十个银币，是不是将你的银币看得太值钱了一点？”

纨绔妖修的双眼中亮着淫邪的光芒，好像要用视线将明湖生吞活剥下去似的，“那你开个价吧，只要我出得起，你就跟我回——”

他说到一半，眼睛微微睁大，发现原本就站在主干道一端的明湖失去了踪迹。

“……我送你回你妈肚子里。”明湖轻轻的小声在这名妖修的耳旁响了起来，她甜腻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恶意，“对我口出不逊的代价，用你的性命来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