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轩说着, 捧着安笙的手, 几乎是跪在床边上。
费轩说的话, 都是他心里想的,这些话付出实际会非常的可怕, 那根本与囚禁无异。
但是在两个人相爱的时候,在那些生死相随,海枯石烂的面前, 这些话说出来,如果带着爱情的滤镜去理解,就像是小情侣之间的甜言蜜语。
他说的这些,安笙并没有朝着变态的方向去理解, 因为和费轩相处这么长时间, 费轩在安笙的心里,早就从一本书里面大片的文字的描写, 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人会帮着她干脏活累活, 知道她喜欢的东西,总是第一时间考虑她, 让安笙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被爱着,被捧在手心里面的感觉。
安笙已经不会再因为剧情里面的描写, 就对费轩有任何的偏见。
虽然此时此刻费轩说的话,只要安笙认真的想一想,就会发现这段话无比经典。
正是后期男主对女主告白的时候, 男主说的那一段话。
当时安笙看的时候还觉得毛骨悚然, 但是现在, 她看着费轩灼人的眼神,感受着费轩抓着她的手,手心的潮湿,心里狠狠的悸动着,根本无暇去想什么剧情。
安笙把费轩拉起来,没有回答费轩的话,只是紧紧抱住费轩的脖子,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
上一世的时候,一直到死了,她才知道自己是女主角,可是她真的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女主角。
所有小说里面的女主角,都是很炫酷的人设,都有她们的独特之处,或者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地方。
可是安笙从小生活在普通家庭,父母和睦,邻里之间有愉快也有不快,是这世上最平凡最普通的那种。
从小开始平平稳稳的升学,平平稳稳的交朋友,没有特别的顺遂,也没有太多的逆境。
这样家庭生长出来的孩子,就是那种“中等生”,不优秀,不恶劣,胆子小,做事不出圈。
唯一出圈的一次,就是嫁入豪门。
可即便是嫁进去,她也是抱着能够和丈夫和睦,平平淡淡白头到老的目的。
虽然最后的结局不尽如人意,但是安笙已经努力了,她真的不是什么特殊的人,她不觉得自己具备女主的能力,她像这世界上大部分的女孩子一样,平凡而普通,苟且偷安,自顾门前一条路。
她其实一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是女主角,就像她想不通,为什么费轩会喜欢她。
她确实长得还算是漂亮的那一挂,可也没到看一眼就让人挪不动步的地步。
甚至因为上一世那一场失败的婚姻,她本来还算平和的性格,都已经磨没了。
安笙亲了亲费轩的脖子,忍不住问他,“你到底喜欢我哪儿呢?”
费轩抱着安笙,闭着眼睛,还是觉得自己太急了,安笙这个反应不太对。
“我……”费轩摸着安笙的后颈,慢慢道,“你本来不是这样的,但是你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一开始因为好奇,后来就觉得你就应该是这样,是这样非常好。”
安笙被他绕的有点迷糊,费轩又道,“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和我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你看起来很正常。
因为正常,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都表现的非常直白,不会当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
不贪图他的一切,不曲意奉承,明明为了他豁出命去,却并不拿这件事情做文章,提要求。
这样的正常,在费轩能接触到那个圈子里,不可能有。
一直站在偏坡上的人,可能会习惯于偏坡,但费罗铭想的不对,费轩并不是自己选择站在偏坡上,也不是生下来就习惯于站在偏坡上,而是被生生逼的适应那个位置。
没有见到站在平地上的人,没有选择,最后的结果当然会是找一个和自己同样站在偏坡上的人。
但是他看到了,安笙出现了,费轩理所当然的会渴望,想知道站在平地上是什么感觉。
安笙吸引他的,偏偏就是她正常。
“什么正常不正常?”安笙感觉费轩在说绕口令一样,“你哪不正常?”
安笙不得不承认,费轩的一番话,彻底把她刚才因为丢工作的那点抑郁给冲散了。
到这会儿醒了半天了,身上的力气都回来了她可能是因为睡的时间久,甚至感觉神清气爽。
再抱着喜欢的人,听着喜欢的人跟她告白,有什么糟心的事情也都全部烟消云散。
因此安笙说着还笑了,“你确实不正常,”她贴着费轩的耳朵,学着费轩朝他耳朵里面吹气,也朝着费轩的耳朵里面吹气,“哪个正常人大庭广众的?商场里面就能举枪呀……”
两个人鸡同鸭讲,费轩难得产生一种无奈的情绪,他刚才那一番话,一是真情实意,二是打算测试一下安笙的态度。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安笙竟然是这个态度,不光不害怕,还撩拨他……
费轩有点气恼,刚才那种情绪彻底找不回来了,一个翻身把安笙按在床上,准备耍一通流氓。
结果刚低下头,安笙“啪”的一声,按住了费轩的嘴。
对上费轩的视线,摇了摇头。
“唔耍哇了!”费轩的吼声被安笙给堵在嘴里,含糊不清。
但是安笙竟然听懂了,在费轩的手臂底下一钻,又朝着旁边一滚,躲开了费轩。
“我还没刷呢。”说着翻身准备下床,被费轩一巴掌又给按在床上,“我又不嫌弃你!”
“那也不行,”安笙挣扎,“我嫌弃!”
“我看你就是嫌弃我!”费轩把安笙按住,一抬腿跨上去,骑着安笙的腰,怒道,“咱们两个来算算总账,你嫌弃我多少次了?你自己数一数,你还有没有良心?”
安笙手脚乱蹬,像个被压住壳的王八,整个人笑得发颤,闷声吼道,“什么是良心?我没有那玩意!”
费轩呵的笑了一声,把安笙的衣领朝旁边扯了一点,露出肩头,说道,“我看也是。”
说着一口咬在安笙的肩膀上,引的安笙又是一顿呲哇乱叫。
倒是没舍得下死劲,但是牙印也挺深的。
安笙好容易挣扎开,爬起来,头发已经变成一窝乱草,难以置信的捂着肩膀瞪着费轩,用一种破音的调子控诉道,“不是刚刚还在说一辈子对我好了吗?!”
费轩憋不住笑,盘腿坐在床上,也学着安笙的调子控诉,“谁让你太气人了!”
“你完了,”安笙把衣领拉上,缕了缕自己的头发,伸手指着费轩,隔空点了点,“你完了费轩。”
说完之后就绕着床边转圈,看那样子是想突然冲上来。
费轩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果然安笙找了找角度,一下子就冲了上来,被费轩张开手臂,瞬间就抱进了怀里。
“我给你科普一下,”费轩声音满含笑意,“你这个叫投怀送抱。”
他说着,将安笙密密实实的笼在身下,抓住安笙的手,按在了头上面,深深的看她一眼,然后问她,“你知道这种行为,按照国际惯例,要怎么处置吗?”
安笙腿还徒劳的蹬着,想起费轩和桐四打架的时候,用的那个姿势,但是腰力不够,不管怎么顶,腿都够不到费轩的后背。
费轩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虽然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但是用膝盖顶一下他肯定会疼的松开。
只不过安笙想的很好,现实是她像个小鸡子一样,被人掐住膀子,只能撑着脖子叫唤。
但也不服,梗着脖子问,“怎么处置?”
“刚才表白的时候,说一辈子对人家好,转头就对着人家使劲咬,还要处置我,”安笙嘟嘟囔囔,“我看你怎么处置我,你说呀?”
费轩吸了一口气,将身量放低,轻轻甩了一下腰。
安笙僵成一根人棍,费轩近距离盯着安笙说,“这种行为,就是欠……”
最后一个字是口型,但是安笙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彻底红透,伸手推费轩,奈何她那点力度,就是蚍蜉撼树,费轩纹丝不动,她越推脸越红。
费轩钳制着安笙,正要再吓吓她,就听门铃响了起来。
“有人按门铃…”安笙拍费轩的胳膊,“你快去呀,有人按门铃!”
费轩总算是松开安笙,安笙从床上弹起来,顶着一脑袋搓揉的没型的头发,冲到客厅里面看了一眼,直奔卫生间。
等她将门给锁上,费轩才慢腾腾的从卧室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顺着门口的可视看了一眼是送餐的,这才侧身打开门,就站在门口,半边身子正好挡在门后,对送餐的服务员说,“餐车推进来,你可以走,我们自己弄。”
服务员应声好,将餐车推进来,很快退了出去,费轩这才关上门,推着餐车,朝着客厅里面的桌子方向走。
一边摆东西,一边对着卫生间里的安笙喊,“快点洗漱,早餐已经送来了,一会凉了,不好吃了。”
安笙没有回音,费轩又催促了一遍,东西摆的差不多了,他直接走到卫生间的门口,敲了敲门,说道,“你要是不回答我,我可破门而入了。”
安笙正在冲澡,故意不回答费轩,费轩明显欺负她。
结果听费轩在门口一说话,吓得差点劈叉。
“我知道了!”安笙吼,“你先吃!”
费轩又笑了,笑完之后他摸摸自己的嘴角,感叹一下自己最近笑的频率实在是太高。
他微微收敛了一点,敲了一下门,才说,“快点,我等你。”
安笙洗完了澡出来,费轩已经摆好了两人的碗筷,安笙头顶着毛巾出来,站在桌子旁边看着今天的早饭。
东西都是费轩选的,但大都是安笙也爱吃的。
费轩伸手接过安笙擦头发的毛巾,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擦头发,安笙眯着眼睛,享受着费轩伺候,伸手在桌子上的盘子里,拿了一个彩色的饺子,咬开之后发现是蔬菜的,味道非常的鲜。
鲜嫩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安笙满足的用鼻子哼了一声,回手摸了摸费轩的腰,“看来咱们两个的爱好基本一样,以后不会因为食物吵架了。”
费轩低声嗯了一声,安笙的头发不滴水了,他就把毛巾披在安笙的肩膀上,扶着安笙的肩膀,把她按坐在座位上。
自己则是坐在另一面,两人很快开始吃,费轩选的东西,每一样都很和安笙的心意,安笙吃得很饱,肚子都有一些突起,才放下筷子。
费轩吃的也不少,他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全程眼睛都盯着安笙,视线黏糊糊的,要不是安笙的心里强大,而且费轩这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估计要被他盯得吃不下饭。
两人吃好了饭,安笙把屋子里面的纱帘拉开,这才发现,窗外的景色十分梦幻,落地窗外,是一格一格的石板,石板之间相隔半掌的距离,距离的中间潺潺流水,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中间的汤池。
汤池的周围,是郁郁葱葱的绿植,而水流所过之处,袅袅白雾蒸腾的整个汤池宛如仙境,就连落地窗的玻璃上,也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这地方不便宜吧?”安笙伸手在落地窗上画,她头也不回的问费轩,“我剩下的工资,不够一晚吧。”
费轩没有回答,拿着吹风机过来,把安笙拉到床边上,将电源插上,调吹风机的最低档,给安笙吹头发。
安笙半靠在费轩的怀里,享受着费轩温柔的手指,在她的发间不断穿梭。
安笙没有等到费轩的回答,用手肘轻轻磕了一下费轩的侧腰,“问你话呢,这房间多少钱一晚上?”
“朋友开的,”费轩缩了一下腰,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我投资的。”
安笙啧了一声,借着吹风机嗡嗡声的遮掩,小声嘟囔着,“男主就是男主,到处都是产业,真是遍地开花呀……”
费轩听着安笙在嘤嘤唧唧,没听清安笙在说什么,关掉了吹风机问安笙,“你说什么?”
安笙摇了摇头,“我说,我现在工作已经丢了,你总是来这种地方消费,我可养不起啊。”
费轩嘴角翘起来,五指为梳,给安笙捋顺头发,安笙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说道,“况且,人家养小白脸,都养那种小奶狗,你看你长得多凶呀,现在已经不流行小狼狗了。”
安笙说,“况且我最不喜欢狗……狼也不喜欢,带毛的都不喜欢。”
费轩撇嘴,又把吹风机打开,顺着安笙的头顶慢慢朝下扫,看起来手法还挺专业的,头发吹出来都很顺。
“要不然咱们两个换一下也行,”费轩说,“我可以养你的,我没有忌讳,无论你是母老虎母鳄鱼还是母夜叉,我都可以的。”
安笙伸手抓住费轩手臂,瞪着眼回头看他,“你再说一遍,我是什么?”
费轩抿着,憋的脸色有些发红,摇头道,“没什么呀。”
“你以为开了吹风机我就听不见?”安笙伸手捏住费轩的耳朵,拧了半圈,费轩立马侧头,哎哎着求饶,“我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
费轩低下头,将吹风机丢在桌子上,捏住安笙的手腕,用了一下力,安笙就松开了手。
“哎呦,最近很可以啊,”安笙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还敢跟我动手了,这以后还了得吗?”
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像两个小孩,在屋子里又闹了一通,等到安静下来的时候,食也差不多消了。
费轩从身后抱着安笙,两人站在落地窗的前面,费轩将头放在安笙上的头顶,用下巴轻轻的磕她的脑袋,“你还觉得撑吗?咱们两个去泡一会儿吧?”
安笙摇了摇头,“不撑了——今天怎么没有喷香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