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头, 费轩被安笙拍的这一下,终于拍消停了, 不敢再贴到门前来挠门, 但仍旧唧唧嘤嘤的不知道在小声说什么。
安笙索性不理他, 快速洗漱之后, 穿上了浴袍, 打开门出来。
热气蒸腾着她的小脸,白里透红,粉嫩嫩的,好像伸手一戳就会破一样, 嘴唇的颜色本就鲜亮, 这会儿更是像上了妆一样,红得十分艳丽。
“你挠什么门, 你属狗的是吧”安笙斜眼瞪着费轩,“还想要钥匙, 你要钥匙干嘛呀”
“我中午的时候,过来洗澡换衣服不是方便吗”费轩说的挺没底气的, 不太敢跟安笙对视,因为他要钥匙,是希望能够随时过来找安笙, 不用在楼下苦苦的等着。
但是安笙现在这个模样实在太好看了,像刚出锅的包子, 薄薄的皮儿, 透出里面诱人的馅料, 只看一眼就能想象出,一口咬上去该是多么的鲜香美味汁水横流。
“你天天跟我在水产市场混,什么时候要换衣服,直接跟我要钥匙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自己拿一把”安笙早就看透费轩的目的,“想不通过我的同意进我的屋子,这可是犯法的。”
费轩头向下低,但是眼睛朝上看,寻常人做这个表情,会透露出一种非常无辜的感觉,但是费轩的眉眼生的张扬,做这个表情,不像是撒娇,更像是耍狠。
安笙并不怕他,问完之后抱着自己的手臂,好整以暇的等着费轩的回答。
被安笙一顿质问,费轩哑口无言,索性不吭声了。
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辩解两句,但他的心思确实不怎么正,无从辩解。
俩人这么僵持着,费轩的眼睛到处看,就是不看安笙了,想要做可怜的样子,可惜人高马大,顾盼之间根本不像什么无措的小可怜,倒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坏水儿
好在两个人无论是不是自愿,已经断断续续纠缠了将近一年,安笙算是了解费轩的德行,知道他这样子,就是讲不出理来了。
她有点想笑,这副样子,让她觉得费轩像一条已经把耳朵夹起来的狗子,甚至嗓子里还发出呜呜呜的求饶声。
很奇异的,这原本是安笙的禁区,可现在她竟然不觉得讨厌,好像还挺可爱的。
给费轩钥匙根本不可能,退让到现在这样,都让费轩登堂入室了,对于安笙来说已经压到了极限。
这几个月来的风平浪静,并没能让安笙安心,反而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慌。
安笙的心总是悬着,她觉得自己头顶悬着一把随时会落下来的铡刀。
而系着铡刀的绳子,正被一盏烛火炙烤着,被熏黑被点燃。
等到烛火彻底烧断了绳子,就是铡刀落下来的时候,安笙现在,就是那个贪恋烛火温暖,眼睁睁看着绳子被烧灼的人,而费轩,就是对于她来说,是让她觉得舒适温暖舍不得,却也致命危险的烛火。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濒临失控,安笙有力量去挽回,可她现在却不愿意让这种力量,伤到面前的这个人。
不想再听他哭,不想再看他露出受伤的表情。
不过此刻费轩的表情,跟受伤挂不上边,他就是在耍赖,在发嗲,在一步一步攻陷安笙的底线,拓展他自己的空间。
他的表情是心虚。
费轩也确实是心虚,尤其是安笙这么盯着他看,满脸严肃,一言不发,让他错觉自己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
费轩记着,那时候逃课跳墙,正好把墙底下抓违规同学的教导主任骑在了地上,然后等教导主任爬起来,就是漫长的,长达两个小时的,当着全校师生训斥。
当时费轩面红耳赤,窘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那种感觉和现在有一点相像,但又不同,相比之下,安生的眼神更让费轩连手脚都无处安放
“不给就不给呗”费轩用极小的声音说,“我这不就是为了方便吗”为了找你方便。
安笙换了个姿势继续看着他,两个人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费轩总算硬着头皮看了安笙一眼,然后转移话题道,“你头发都湿着呢,我给你吹头发吧”说完跑去拿吹风。
安笙啧了一声,暂时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抛到脑后,接过费轩手里的吹风机,走到梳妆镜前插在旁边的插座上。
“洗你的澡去。”安笙打开吹风机,嗡嗡响起,费轩吁出一口气,拿着洗漱的东西,和贴身穿的衣服,赶紧钻进浴室。
等到费轩洗好出来,安笙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梳妆镜前化妆。
费轩只看了一眼,就看出安笙穿的衣服不是他送的,已经很多次了,他选的那些衣服明明都很适合安笙,还特意把商标都剪掉了,可是安笙不肯穿。
费轩头上搭着毛巾,犹豫了一下朝安笙走过来,站在她身后,通过镜子看向安笙。
安笙也看向他,正在轻轻地用眉刷刷眉。
见费轩站了一会儿,光盯着她不说话,疑惑的回头看他,“你干什么不赶紧换衣服”
安笙看了一眼时间,转头对着镜子继续画,“你要是不快点,过了8:00我可就不去了”
费轩一看时间,已经7:30了,连忙说,“你怎么不穿我送你的裙子呀”
安笙眼皮都没抬,“已经入秋了,大晚上的穿什么裙子,会冷。”
费轩“女人穿裙子还分季节吗”
安笙转头斜了他一眼,“你以为电影院的温度和酒会的一样吗”
费轩哦了一声,耷拉下脑袋准备进屋换衣服,走了两步被安笙叫住。
“你过来。”安笙皱眉对着镜子,把手伸到脑后冲着费先勾了勾手指。
费轩反应极快,两步路一步就蹿回来了。
“怎么啦”
安笙转过头,有些苦恼的指着自己的眉毛,“你帮我看一看,两面是不是高低不平啊”
安笙的妆基本不能称之为妆,因为她也就画了一个眉毛还有一个嘴唇,现在嘴唇已经画好了,嘟嘟的翘着,像一个诱人品尝的红樱桃。
费轩舔了舔嘴唇,压抑着难耐的心痒,前两天费师还领女朋友回家,第二天早上,费轩看他把人送走的时候,是扶着走的。
当时费轩的心情十分的复杂,妈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也不小了,正值青年,每天早上大兄弟比他先醒,围着喜欢的姑娘天天转,顶多摸个小手,费轩怎么可能不抓心挠肝呢
可是说好的,不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迫她,费轩愿意等,等一株生在杂草中,长在旷野里的小白花,终有一天,只对着他一个人吐露芬芳。
“到底平不平”安笙伸手弹了一下费轩的脑门,“你再看一会亮天了。”
费轩这才压抑住喷薄的情愫,仔细端详了一眼,点了点头,“确实不平”
安笙恼怒的皱起眉,“画不好不去了”
她本来唇珠就很圆,平时就有点像撅嘴,这会儿生气了嘴彻底撅起来,实在是太招人了。
费轩忍着自己想要把人圈过来,狠狠亲吻的冲动,感觉再追安笙一段时间,他的心理素质和自控能力都将达到一个超脱凡人的水准。
“要不然”费轩伸手拉住安笙,说,“我给你画一画”
安笙把化画废的眉毛擦掉,表示疑惑,“你会画眉吗”
费轩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眼睛看向安笙的脖子。
安笙愣了一下,也看向自己的脖子。
然后想起,费轩曾经在那里,画过一株蜿蜒而上的藤蔓,藤蔓上开过密密麻麻的菟丝花。
安笙把眉笔塞给费轩,“那你画,”她看了一眼时间,对费轩说,“8:00之前画不完,今天就点楼下的麻辣烫上来吃算了。”
费轩接过眉笔,嘴里哄着她,“别呀别呀,我的电影票和桌都已经订好,花了好几百呢,你不心疼啊”
费轩说着拿着眉笔凑近,一手轻轻捏住安笙的脸,一手拿着眉笔,在在她的眉头和眉峰上,各点了一个点。
“我心疼什么,又不是我的钱。”安笙说。
费轩轻笑了一声,因为离的近,他的声音直接钻入耳朵,清越而干脆。
他说,“就是你的钱。”
安笙想到她上交的工资,总看到费轩拿出来花,顿时心里一阵发堵。
本来这些钱都是给爸爸妈妈,但是自从上两个月,费轩彻底变成他们家的债主之后,他们一家所有的人都往费轩那交。
爸爸妈妈还好,他们工资是论年发的,但是安笙不是,安笙每个月除去生活必需,剩下的都交给费轩。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毕竟那可是她兢兢业业,干了一个月,发出来的工资,交给费轩是无可奈何,要是费轩不当着她的面花也就罢了,可费轩也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偏偏就喜欢当着她的面,花她上交的钱。
安笙憋了半天,说出一句,“什么电影,定什么位置要花那么多钱你就是个败家子儿”
费轩盒盒盒的笑起来,手上的动作不停,没一会儿就收了笔,看了两眼之后,捧着安笙的脸却没放开。
“你说的不对,”费轩说,“我现在不是败家子。”
他笑了一下,笑得极其欠揍,“我现在是小白脸。”
安笙
自己说自己是小白脸的男人,而且还说的这么骄傲,安笙还是第一次遇见。
见费轩得意的脸,想着他花的都是自己的血汗钱,安笙牙根就痒的很。
安笙推了一下费轩的肩膀,转头照了照镜子,发现费轩画的眉毛确实挺好看的,不是那一种乌黑的一长条,而是一根一根的能看出毛发的样子。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乍一看上去可以以假乱真,最起码肉眼看着高低齐平。
安笙挺满意费轩这门手艺,但说出的话还是很无情,“退钱吧,我才不养你这样的小白脸。”
费轩闻言笑了起来,眉梢高高翘起,问,“那你想养一个什么样的”费轩围着安笙转悠,眼角眉梢笑意都溢出来,“你要是喜欢其他类型,你可以说,我可以根据你喜欢的类型酌情改。”
“改不了的,”安笙啧啧,走到快壶的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顺嘴冒出一句,“狗改不了吃”
说完之后费轩愣了一下,接着按住安笙的肩膀,直接笑弯了腰,安笙起先还没反应吗,等反应过来之后,脸色腾的红了。
“我是改不了”费轩笑声非常的魔性,安笙威胁的看着他,费轩朝后退了两步,往卧室的方向走,张嘴夸张道,“吃你。”
安笙追了过来,费轩迅速进卧室关门。
卧室是安笙的卧室,安笙不管不顾的开门,就见费轩似乎料到了她会开门进来,站在门口等着她。
安笙一开门,差点扑到费轩的怀里。
而费轩斜倚着门框,挑起了一边嘴角,笑得十分诡异,双手抓在浴袍腰间的系带上,就这两人这么近的距离,对着安笙的耳朵说了一句话。
金主大人,给你表演给脱衣舞吧。
安笙逃跑都没来得及,就见费轩抓着浴袍的突然朝两边一扯。
“啊”流氓
“砰”的一声,安笙飞快将卧室门甩上,整个人脸色爆红,走回桌边,直接拿着水壶对着嘴灌起了水,感觉整个人臊的都要着火了。
而实际上,安笙用水壶凉凉的铁皮,贴了贴自己的脸,仔细想了一下她刚才根本也没看到什么
费轩站在卧室门里边,门距离他的鼻子只有几厘米,关门带起的风吹得他一阵凉爽。
他双手抓着睡衣是打开的姿势,但是里面穿了t恤,底下穿了保守的四角内裤,也不过就露了两条腿而已。
他就是想逗安笙玩玩,又不是什么暴露狂,但是差点失算,安笙刚才差点把他的鼻梁骨用门给拍扁。
这种玩笑以后还是不要开了人家小广告里的娇娇的小姑娘会喊完之后捂上脸,说一句你好讨厌。
但费轩用事实证明,跟他们家这个娇娇的小姑娘开这种玩笑,怕是狗命不保。
费轩很快换好了衣服出来,没事人一样,安笙看到他,才下去一点热度的脸,又有些发烧。
但是安笙压抑着没表现,两人一脸严肃郑重如同商业会面,对着彼此淡淡点头,意思是已经准备好了,然后一前一后出了门。
下楼时,费轩点亮了手机屏幕,自己走在前面,手机和手都背在后面,给安笙照路。
两人出了楼道,上车之后,安笙企图坐后面,免得过于尴尬,但是费轩发现了她的企图,在安笙拉车门之前将门给锁了。
“到前面来。”他降下了车窗,看着安笙很认真道歉,“我刚才里面穿着衣服呢,就逗你玩儿来着,把你吓到了我以后保证不开这种玩笑了”
安笙伸手撩了一下头发,没说话,从车头转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费轩以为把安生弄生气了,平时跟安笙单独在一起,尤其是这种像约会一样的出来,舌头都不在嘴里一样,一直叭叭叭。
但是今天,都没敢扯一些有的没的,小腰板儿挺得笔直,十分认真的开车,余光时不时的瞟着安笙,琢磨着等会儿怎么把人给哄开心了。
这玩笑开的有点过,两人还不是情侣关系,但是这也是费轩的一种试探,用柔软的触角,时不时出来探一下,看看安生那里有没有软化掉的地方,可不可以再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