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1 / 2)

英王死死地盯着阿福娃娃, 脑中一片混乱。

许久,他才勉强维持住面上的平静,叫来看守屋子的仆妇,指着看上去明显鲜艳一些的女阿福娃娃问道:“娃娃是哪里来的?”

仆妇恭敬地回道:“是荣恩公主派人送来的, 说是公主不小心打坏了原先的, 深感歉疚,特意买来赔偿的。”

他问:“什么时候送来的?”

仆妇道:“就在公主来过这里后的第二天。”

英王藏于袖中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阿福娃娃碎裂的当天,他就派了人四处寻找同样的娃娃, 希望能补上。但这泥娃娃本就是产自江南惠山的手工制品,京城原就不多见,而各家手工作坊的师傅又各有独家的做法, 娃娃的大小高矮、眉眼衣饰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何况, 轻城的泥娃娃还是约二十年前买的。二十年,师傅就是还在,做出来的阿福娃娃也不一定会和原来一模一样了,除非能找到二十年前的同一批阿福娃娃。

他自是无处寻觅。还是含霜听说了,回忆起当初陪轻城买娃娃的铺子,叫人上门试探着问问还有没有当年一批的泥娃娃。

当时铺子的老板还颇为奇怪,他的铺子已经很久不进泥娃娃了, 却接连两天有人要问他买娃娃。当年的娃娃他还真剩了一对, 却在前一天被人买走了。

他当时惋惜了很久, 可老板也不认识来买娃娃的人, 想找也找不到, 没想到竟是被荣恩的人买走的。

她的人怎么知道在那个铺子能买到一模一样的泥娃娃的?真相呼之欲出。

从前忽略的小细节一一泛上心头, 初见时,她一瞬间的震惊与隐藏的敌意;在慈月观,她见到芙蓉金簪时的失态;她莫名其妙地来了姜家,来到她生前的屋子;被他发现转世的秘密时,她托梦说出她对自己的怨恨与控诉……

她露出过那么多破绽,他却一次又一次相信了她的解释,丝毫没有起疑心。

她骗得他好苦!

她什么都记得,却执意不愿相认,毫无负担地喊着他皇叔。

他从不知道,她狠起心来竟能至此。他害惨了她,自然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甚至她要他的命他都没有二话。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报复竟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亲手将她推给自己的侄儿!她是他的妻子,他却帮忙将她嫁给了别人。

而今日,就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喉口一阵阵腥甜涌上,眼前阵阵发黑,他摇摇欲坠,伸手握住胸口,在仆妇的惊呼声中,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荣王府正院,赵玺沐浴梳洗完毕,已经清醒了大半。再三确定身上清清爽爽的,已无酒味,这才回了新房。

粉彩双喜莲座烛台上,龙凤喜烛燃烧正旺。大红绡纱帐下,轻城抱着喜庆的百子被,靠坐在拔步床外侧,头一点一点地打盹。

她穿一件宽松的真红色杭绸寝衣,露出干干净净的精致小脸与纤细修长如天鹅的雪颈,乌黑如墨的秀发披散下来,光泽如缎,愈衬得那张脸儿白生生、红扑扑,娇嫩得仿佛吹弹得破。

她显然困极了,桃花眼儿微微阖着,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在眼睑上投下一片密密的影,如花瓣娇艳的朱唇微微翘起,带着甜蜜的笑意。

赵玺的心顿时软成一团:姐姐的生活向来规律,以往这个时候,她早该入睡了。今儿大婚,又起得格外早,想必她早就疲累之极,不过是为了等他,强行撑着罢了。

他忍不住低低叫了声:“姐姐。”

听到赵玺回来的动静,轻城迷迷糊糊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又合上,忽然觉得不对,猛地睁大了眼睛,睡意全被吓飞。

赵玺上身的衣物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露出了宽肩窄腰,块块分明的腹肌。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身上,水滴不停滴下,顺着他健壮的胸肌蜿蜒流下,流过小腹,一直往下,洇湿了下面的衣物。

轻城不是没见过他不着上衣的模样。以前在宫中,赵玺练武时,常常会把上衣丢掉。可那时他年纪还小,还带着孩童的单薄,她便是看到了,也不会有其他想法。没想到如今不过几年光景,他已在不知不觉间长大成人,而且,变得如此强悍健壮。

纵然已经意识到无数次,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无比清晰直观地意识到:她的蛮奴,真的长大了。

视觉的冲击无比强烈,她的心怦怦直跳,结巴起来:“你你你,你的衣服呢?”

赵玺道:“没穿。”

轻城目瞪口呆:“你怎么能不穿衣服就跑出来?”

赵玺不以为然地道:“反正马上要脱,穿它做什么?”

轻城的脸“轰”的一下烧了起来,竟是无言以对。可这回答也太不要脸了吧。抬头,却见他目光紧紧锁住她,一步步走近。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住,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接近,感受到他的气息,心跳如鼓,却无法动弹,无法逃脱。

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轻城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蓦地站起道:“你的头发还在滴水,我帮你擦擦。”

赵玺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与胆怯,停了下来,含笑道:“好。”

她更紧张了,张嘴想叫布谷她们找块帕子出来,猛地想起赵玺这模样不好叫侍女们进来服侍。她犹豫了下,认命地起身,亲自找了块帕子帮他擦头发,一边气道:“钱小二怎么服侍的,让你就这么出来了?着凉了怎么办?”

赵玺享受着她的关心,顺口附和道:“他就是这么粗心大意,该骂。还好现在我有姐姐照顾了。”完全忽略了他沐浴完直接赶走钱小二,迫不及待回洞房的事实。

轻城想到他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胡乱对付过来的,最得用的阿卞都给了她,心柔软起来。他已经是她的丈夫了,她照顾他,本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可害羞的。

她的眉眼柔和下来,轻声道:“你坐下,太高了我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