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城见状,柔声道:“山长既找你有事, 你只管去, 不必送我了。我自回去复命便是。”
赵玺道:“这怎么行?”姐姐这么漂亮, 万一在路上遇到不长眼的怎么办?他总得妥妥帖帖地帮她安排好才行。
宋廷让在一边听着, 忽然开口:“你说的有事就是要送这位姑娘回去?”
赵玺道:“正是。”
宋廷让道:“好,你先送这位姑娘吧。”
赵玺大奇:这可真是稀奇了, 这家伙的脾气素来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从不通融, 怎么忽然好说话起来了?他不由好奇地上下打量宋廷让。
宋廷让面无表情地道:“不过, 为了防止你逃跑,我要跟着你去。”
赵玺这下子隐约猜到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哼笑一声:“好, 你有本事跟着便是。”也不理他,带着轻城上了马车。
轻城掀帘, 看见宋廷让和几个同伴果然骑着马, 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马车后面, 不由担心:“他真要一路跟着咱们?”他们待会儿还要爬墙,可不方便被人看到。
赵玺道:“姐姐放心, 我自有办法。”探身出去, 对阿卞耳语了几句。
等到赵玺坐回来,轻城哪有心思再管什么郑潇杜琮, 只关心赵玺道:“庞先生失踪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庞先生, 轻城有些印象。他是教经义的, 性子颇傲,赵玺又是个跳脱强横的,两人冲突了几次,他对赵玺便有些横挑鼻子竖挑眼。
轻城上次去西岭书院看赵玺,恰撞到他为难赵玺,当时就气炸了,说了他一通后便打算去找罗山长,希望能为赵玺换个经义老师。赵玺却拦住了她,说这也是学习修行的一种。她当时还颇为欣慰,觉得弟弟长大懂事了。
他怎么会忽然失踪?是不是和赵玺有关?
赵玺眨了眨眼,恬不知耻地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他临时起意去哪里游玩,忘了和书院的人说一声也不一定。”
轻城狐疑:“那罗山长怎么一定要找你去?”
赵玺的表情更无辜了:“姓宋的不是说了,也许是要让我帮忙找人。我已经开府了,手下的人手多,能帮得上忙。”
是吗?轻城喃喃:“可我总觉得那个宋廷让一副看管犯人的架势,找人帮忙哪有这样的?”
说到这个,赵玺就来气了:“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轻城不解。
赵玺道:“他哪是为了看我,他是色心动了,想知道姐姐是哪个府的。”赵玺现在一百个后悔,自己怎么就把轻城脸上扮丑的妆弄花了呢?叫这些人看去了姐姐的真容。
轻城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想想宋廷让一脸严肃的样子,实在没法将他的形象与赵玺的话联系起来,摇了摇头道:“休要胡乱揣度别人。”
赵玺见她目若流波,娇态动人,不由看呆了一瞬,喃喃道:“姐姐,你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就算宋廷让是个呆子,也是长眼睛的。”
赵玺还是头一次当面夸她的容貌,轻城脸更红了,嗔道:“你胡说什么。”想想自己被这小子一句话就说得脸红了,实在有失姐姐的威严,不甘心地反过来逗他道,“蛮奴也知道女孩子好不好看了,以后姐姐帮你相个比我更好看的姑娘,给你做娘子好不好?”
赵玺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不好!”小声咕哝道,“尽糊弄人,这世上哪有比你还好看的姑娘?”
轻城没听清楚,奇道:“你说什么?”
赵玺道:“我才十五,成什么亲啊!”
“又不是要马上成亲,先相看起来而已。迟了,好姑娘都被人家抢走了。”轻城觉得自己为这个弟弟真是操碎了心,“成亲倒可以再缓缓。男子十五岁成亲的虽也不少,可到底年纪太小,精血未足,对身体无益。”想了想,不放心起来,“你可休要学那等没出息的,在外面拈花惹草,败坏了身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是那样的人吗?赵玺被她念得头痛,不耐烦地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才对那些女人没兴趣呢。还不如舞枪弄棒更有趣。”
轻城见他这副不受教的模样,恨得伸出指来狠狠点向他的额角:“你呀!”
马车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赵玺趁机避开她手,往车下跳去。
轻城掀开车帘,发现眼前是一座巍峨的府邸。朱漆的大门上铜钉光芒闪闪,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威武异常。
她向上看去,脸色顿时变了:匾额上金光灿灿,赫然写着“英王府”三个字。
这里就是她上辈子丧命的地方吗?
赵玺发现她脸色不对,问道:“你怎么了?”
轻城勉强镇定道:“怎么来了这里?”
赵玺道:“隔壁就是公主府,我们可以从里面翻墙过去。”赵玺的奉国将军府离皇宫较远,英王心疼侄儿,去西北前便将英王府交给了他,赵玺要入宫,便会住到英王府来,方便进出。英王府等于是他半个家。
这会儿宋廷让一行人在后面跟着他们,他们不好光明正大地爬公主府的墙,赵玺立刻就想到了从英王府借道。
阿卞过去叫门,这时候宋廷让一拨人也赶了上来,抬头看了眼金灿灿的匾额,不动声色地道:“人既已安全送到,赵师弟可以跟我们走了吧?”能让赵玺将人送到门口,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赵玺命人从英王府牵了两匹马出来,给他和钱小二,将马车连同阿卞留给轻城,让马车载着两人从角门进去。
轻城掀帘回望他,目露担忧。他笑着做了个“放心”的口型,挥了挥手。
马车辚辚前行,角门在身后关上,行了一段路停下。阿卞在外似乎和谁说了几句话,很快,有人掀开了车帘,恭敬地道:“见过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