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这是……”(1 / 2)

这种命令可以答应, 她本来也不可能找人侍寝,十九痛快的答应, 等到阎温转身走了, 她也回到了寝殿中。

个老东西,又琢磨着朝她床上塞人, 十九心里嘀咕着,坐到桌边上没骨头一样趴伏着,青山端过来一碗甜羹, 放在十九的面前。

“书柜上的鎏金瓶子,你拿去吧。”十九对青山道。

她有好几次看到青山在把玩那个瓶子, 想来是很喜欢的。

本来想要有求于青山的时候再送这个引诱,但是青山刚才帮了她大忙,十九只得提前将这瓶子舍了。

青山十分虚假的推辞了一下,然后就将瓶子卷进怀里,乐呵呵的退出去。

十九边喝着甜羹,边在心里想着能有什么对策, 让阎温彻底打消了朝她床上塞人的想法, 同时也在心中越琢磨越觉得不安稳。

阎温如果真的有什么旧情人, 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 他提起来感到惆怅惋惜,那十九本就艰难险阻的路上,又多了一块绊脚石, 而且是非常巨大的那种绊脚石。

一碗甜羹十九愣是没能喝出甜味, 等到青山将瓶子搬运回自己的屋子, 再重新回来的时候,十九坐在桌边上,将青山叫进屋里来,几次想要说话,但是话到嘴边又不好问出口。

青山是阎温的人这无需质疑,但是青山在她身边这么长时间,照顾她十分用心,虽然没有将她当成一个女皇一样,可十九也并不需要那种虚假的尊严。

她倒是很喜欢像现在这样,无论是跟青山喜全,还是跟阎温之间,都不讲究那些繁复的礼仪,这种相处方式,在这种全天下都知道她是傀儡的情况下,反倒舒坦,若是拿着女皇的架子,才是真的想不开。

当然对于阎温,十九爱慕是真的,敬重也是真的,卑躬屈膝也都是她自愿,阎温当得起她如此对待,救母之恩十九今生不忘。

她觉得,阎温当得起全天下对他卑躬屈膝,因为这太平盛世,虽不能说是谁一手造就,但阎温在这其中的推手,他彻夜不眠的忧心,真不应该被埋没在奸宦的狼藉名声之下。

十九有时候会想,若她真的是一个女皇,是这天下之主,而阎温不是个阉人,那么她一定会选择阎温做她的皇夫。

名正言顺的将江山捧到他的面前奉与他,他爱权势便给他权势,他要变革便任他变革,除了不能让他开后宫之外,十九真的愿意退到他的身后,藏在他羽翼之下,只感受他缱绻温柔,为他生儿育女,与他此生共白头。

然而如今她只不过是阎温手中一面小旗子,连盾牌都算不得,生死由他,未来也掌握在他的手中,就连自己的凤床上躺着何人,他也要来插上一手。

而她的倾慕,滋生于阴暗,生长在隐秘处,见不得天日,更不敢叫他嗅到一点暗香怎一个惨字了得呀

青山让十九看得发毛,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老奴”

十九摇了摇头,真心道,“今晚多亏了”

十九话说到一半,突然猛的站起来,她看向青山眼中充满惶恐,如同面前的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下意识的后退,不慎绊在凳子的腿上,拌了一个跟头。

十九摔在地上,身上霎时被抽去力气,连爬都爬不起来,在宫道上时,只是觉得青山真的好聪明,轻而易举就化解了她当时的危急。

一路上包括刚才,她脑中想着的都是阎温,想着阎温是不是有什么旧情人,是不是对谁念念不忘,却忽视了一个致命的关键

青山为何要帮她解围

青山为什么三言两语,就能巧妙的将阎温给哄骗过去

当时她和阎温之间的气氛不对,但是两人都未开口,若是不明所以的人,又怎么能知道如何化解

青山是知道了吗十九只要想到青山已然窥见了她的心思,就觉得脊梁骨都被抽出去了,只想朝着地上瘫软。

自己的衣食住行,一天吃几盘点心阎温都会知道,而是伺候在她身边的就是青山,这些都是何人告知阎温不言而喻。

青山知道了那他是不是已经告诉阎温了

青山上前来扶十九,扶了好几下十九才游魂一样站起来,被青山架着胳膊,扶到了凤床的边上。

“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不舒”

“青山”十九抓住青山的手臂,眼中惊惶和哀求毫不掩饰,“你可是你可是看出我的心思了”

青山动作一顿,垂头应了一声是。

十九顾不得扶着床支撑身体,双臂抓住青山,惶急道,“那你,你你”

“陛下可放心,老奴未曾同大人说过。”青山知道十九担心什么,索性直接解释清楚。

“那以后然后你会告诉他吗你能不能不告诉他”十九说,“我屋子里面的东西你随便拿,我我,我也可以许诺你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办到”

现在真的不是时候,现在若是青山跟阎温说了,都不如十九豁出命去主动找阎温坦白。

她主动坦白可以归结为痴心妄想,阎温若在青山的口中悉知,那这些日子以来她对阎温的种种行径,就变成蓄意接近,企图勾引。

十九说到底如今命捏在阎温的手里,不过是他手中一面可随时折断的旗子,飘摇的太过厉害,打到了主人的脸,那主人会如何处置她

折断,撕碎,丢弃。

十九都快吓哭了,青山胳膊让她给抓的生疼,也不知道看着瘦瘦小小的人,是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见十九的神色过于凄惨,忍不住有些心疼。

伸手拍了拍十九,温声道,“陛下当可以放心,大人只叫老奴伺候陛下饮食起居,事无巨细的报告,却并未吩咐老奴,要将陛下的心事也告知。”

十九眼中燃起希望的小火苗,青山冲着十九笑了笑,也想伸手摸摸她的头,怨不得阎温对她诸多忍让,十九有一种很奇异的气质,很容易将感情传染给别人,引起别人的共鸣。

“老奴不会告诉大人,”青山说了真心话,“老奴跟在大人身边这么多年,大人只有在这段时间,才开始渐渐的有了些活人气儿,这都是陛下的功劳。”

阎温多年如一日的自苦,无人敢劝,终于有人敢搅乱他,还硬扯着他到阳光下。

旁观者清,青山看得出阎温并非不欢喜,他只是在阴暗中呆久了,骤然到阳光下,觉得刺眼,觉得晒在身上的热度不再是熟悉的阴寒,因此感到恐慌,才下意识的抗拒。

“青山你真是太好了”十九听了青山保证,擦了擦自己额头上这一会便浸出来的冷汗,心中绝处逢生一般,又是后怕又觉得畅快。

终于除了她之外,她的心思有其他人知道了,只能自己藏在心里的滋味,说甜蜜也甜蜜,但这种甜蜜只能独自品味,而苦涩时也只能独自下咽。

十九精神骤然紧绷又骤然放松,瘫倒在床上喃喃道,“这是要将我给吓死”

若不是满脑子都是阎温,若是她在青山出口那一瞬间便反应过来青山已经悉知,那方才在回凤栖宫的路上,十九可能真的会吓昏过去。

这么一想,有的时候反应慢了点,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十九瘫软了一会儿,又坐了起来,精神抖擞的跑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笑嘻嘻的递给青山。

青山一愣,看十九满眼的讨好,不由得摇了摇头,接过了茶杯,被十九拉着坐在桌边上,等着十九开口。

十九见他将茶喝了也不客气,直接问道,“青山,你觉得我跟大人可能吗”

青山就没见过这么不含蓄的,见她刚才吓的那个样子,再见她此刻这副精神抖擞的模样,让青山不自觉想起任凭风吹雨打,仍旧迎风肆意生长的野草。

他有点明白,阎温为什么冷心冷面,却屡次无法拒绝十九的纠缠。

野草一般顽强,欣欣向荣,永远的鲜亮,踩踏之后很快恢复,一点露水,就能让其晶莹翠嫩,看上一眼心情都会跟着明媚,谁会不喜欢呢。

“这老奴倒是无法推断,”青山说,“只是大人向来对陛下有所不同,想必陛下也能够感觉到。”

十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说我当然能够感觉到,阎温的老东西对她有所不同,还不是因为她长得像他的阿娘

这虽然能够得到阎温的优待,但不是筹码,反倒是阻碍

十九又瘫软在桌子上,手指拨弄着茶杯,像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抽掉了,又整个蔫掉了。

青山斟酌着语句,想要说两句什么鼓励十九一下,结果十九突然又坐直,眼睛瞪得圆溜溜,像被太阳晒蔫的小草,刚刚经历过一场雨露的洗礼,又郁郁葱葱的支立起来。

“青山,我问你个事儿,”十九说,“大人他他有旧情人吗”

“噗”

青山正端着十九给他倒的那杯茶,喝了一口就听见十九这个问题,没忍住顿时都喷了。

还呛咳了好一会儿,一张老脸咳得通红。

十九巴巴的等着他回答,青山压下咳意,这才回答道,“没有。”

“真的没有吗”十九靠近一些又问道,“大人今日提起的宫妃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青山你跟着大人多少年了,大人真的没和谁有过”

“真没有”青山打断十九,叹了口气,哭笑不得,阎温容貌再是出众,到底也是个阉人。

阉人只能行走在后宫之中,后宫之中皆是皇帝的妃嫔,私通是死罪。

不过皇帝又不是神仙,三千佳丽,能够采撷的也就那几朵,后宫之中关于宫妃和太监那些“污汤浊水”是寂寥的岁月中心照不宣的消遣。

青山一直跟在阎温的身边,只知道曾经有一位宫妃,似乎对阎温有好感,行了很多方便,但阎温从不搭茬,送来的东西不收,知道了宫妃对他有心思之后,连路过那宫门前的差事,都换其他人来做。

阎温跟在温清平身边,一心想着朝上爬,十几年如一日,所有一起当差的,都对于他冷心冷面诸多指责,说他怕别是个石头做的,一点人情不欠,半点恻隐之心也无,这样一个人,又怎会有什么风月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