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黑衣人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并没有听进去文校尉的问题,眼神变得空洞,像丢了魂一般。
“啪!”
“啊!啊!啊!”
眨眼间,夏寒上手直接是折断了黑衣人的右手肘。
“清醒点。”
陈曼沙不想再看,直接是退回了房内。
“不是号称暗客么?不是有很多逃走的方法么?”
陈曼沙隔着门听见了夏寒语气的压抑,才知道自己当时在武当山被暗客掳走对他的伤害有多深,也想通了为何刚才他会直接一招制敌,夏寒这是在报复,是压抑了许久的火山喷发,显然陈曼沙不想他这样。
“是,是,暗客首领。”
黑衣人流出的眼泪全是恐惧,颤颤巍巍的身子以至于喉咙发出的声音都让人很难辨认清楚。
“暗客首领是谁?”
“我,我也是,没有见过,只是,有人报信,才知道。”
看着眼前如此可爱的暗客,夏寒很是失望,却是以为都是江湖好手,却竟然不过是一堆脓包,才知道自己刚才有些用力过猛。
“啪!”
“啊!啊!啊!”
夏寒抱怨道:“接回来了,别叫。”
刀疤脸暗客活动了一下刚才断掉的手,显得有些欣喜,文校尉差人押了他下去,顺便清理了院子内的两具尸体。
“寒儿,我知道你大了,但是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夏寒心中的愤怒得到了宣泄,换来的却是无尽的空虚,疑惑的看着身前的平南王道:“什么事?”
“江湖上也是一言不合就直接,直接打断半身,血花四溅么?”
夏寒知道自己刚才有些暴力,让平南王有些误会,连忙摆摆手道:“不是,只是我对暗客是有怨恨在心,先前在武当山上,就是暗客捉住了曼沙,且是消失了许久,直到后来在后山草堆里寻得她,幸好是安然无恙,不然我会自责终身,这就是我为何如此憎恨暗客的原因,如果有,我可以一口气将所有暗客碎尸万段。”
平南王看着夏寒说“碎尸万段”的时候并没有眨眼,而且是用力咬字,当时有些惊愕,但是得知暗客绑架了陈曼沙,心中的愤怒也是引爆,道:“这李宗弦,竟然卑鄙到要对曼沙下手,幸好是有你在,不然如今我定会处在不利地步。”
几人入了书房,平南王取来了法场周围地形图道:“明日法场,有六名你父亲的部下,尤其有一位,是夏家军的左先锋,聂金远,在你父亲死后当即被捉拿,而后在我帮助下逃脱归隐,却是不知道怎么被李宗弦找到羁押在手。”
平南王列出了六张画像,夏寒一一记在心中,道:“可知明日法场布兵何如?”
文校尉指了指周围酒肆,道:“李宗弦清场了左右,想来最好的伏击位置就是此处,还有周围的地形,要是有十人以上的人马,立刻就会被安排的眼线察觉,落入圈套,成为瓮中之鳖。”
平南王显得有些难解,长叹一声道:“要是武方尘在就好了。”
望着一筹莫展的图纸,文校尉道:“武木桩去了前线搜集情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夏寒听见这名字很是熟悉,问道:“武方尘是不是之前在天城武馆遇到的那位天字号囚?”
陈曼沙点点头道:“就是他,无趣的冷木头,不提也罢。”
“暗客实力如何?”
夏寒突然说出这一句,引来了三人抬头注视。
“寒儿,你想作甚?”
“若都是今晚这五个黑衣人手法,这暗客便是再多我也不惧,别说是六个人,便是六十个我也可救回来。”
平南王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道:“暗客分为“影”“墨”“乌鸦”“月桐”四个分支部门,没个部门之间各有暗号,各司其职,“影”字号多为潜入搜集情报,也是实力最为顶尖的,明日法场周围不必想定是由“影”字号把持,而“乌鸦”则是负责提供放哨,身手敏捷,多来不形势,只是做观察情报,个个轻功了得,刚才你所杀几人便是“乌鸦”,而“墨”字号的暗客则是负责明处,他们往往装作是市井中人,让人难以分辨,做出许多令人出其不意的事情,传闻是有易容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深处,而“月桐”则全是高手,目前所知的只有三人,“玄黑”、“玄月”、“玄缺”,至于有无其他,我也是不甚了解,武方尘是多了解暗客门,时常与他们打交道,而文校尉是负责保护朝廷重臣的先锋,也是与暗客多有较量心得。”
夏寒算是明白,这暗客就是江湖中人组成的一支杀手队伍,各司其职,听令于李宗弦。
文校尉道:“除了“月桐”外,其余身手在公子面前不过尔尔,武木桩也是在“月桐”三人合围下战成平手,倒是不能多分心。”
夏寒了解,说道:“那好,明日我就一人去。”
“什么?”
三人都是被夏寒的决定震惊,满眼的不敢相信。
夏寒道:“太多反而容易引起暴露,而且没什么大作用,相信我。”
陈曼沙脸色又是阴郁了起来,却是没有料到夏寒刚出了虎口就要往狼嘴里抢肉,显得很是不高兴。
“放心,只需成功,不许失败,我只救人,不多出手便是。”
虽然平南王见过夏寒的身手,但是还是有些担心,望了眼文校尉道:“太冒险了些吧。”
文校尉也是板着脸道:“公子,如今比起他们,夏家军更是需要你,有时候是要做出选择。”
“文乌龟你是不相信我么?什么狗屁选择,我如今是都要。”
文校尉愣住,却是没有见过夏寒说脏话,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最后,平南王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意见,道:“寒儿,这样,我们在二十里之外各点布施人手,若是你不能出逃你便放出红色烟花为信,我们便进去救你,如何?”
看来是比起夏家军旧部,平南王更担心自己的安危,但如今好不容易是松了口,便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道:“放心吧,要杀我,谈何容易。”
陈曼沙还是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也不知道怎么劝阻,心想如果是舒洛儿在会是怎么劝说夏寒不去,想了半天也是没有得出结果来,只是觉得如果是舒洛儿在,应该是会支持夏寒的决定。
“寒儿,这六位对夏家军,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很是重要,也是你获取他们认可的机会,因为你才是夏家军的领袖,领袖,就要有领袖的样子,不要拿出江湖中的那一套,今后战场上你的决定是关乎兄弟们的生死,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有超群的武艺,做事前,多思量,再下决定。”
夏寒点点头,深以为然。
“待救出他们后,便是去南山大营集结,我带你见见你父亲的手足门,你对于他们,是星火,是希望,是必不可缺的,你就是夏家军的魂,只有你在,夏家军才会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所以,你不能够有任何闪失,我想如今朝廷也是焦头烂额,对于我的许多行动都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你我的战场如今不仅仅是在前线,若是凯旋归来,便是真正的开始,所以在想到下一步前,我们要去向对之后的路有何作用,有何害处,在别人眼里,你我是棋子,在我们眼中,也是要捏着他们为棋子,政局便是这样,如同博弈,定会有一个是输家,有一个是赢家,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若想赢,你就要想的比别人快,想的比别人多,在对方未落子的时候,你就要想到他接下来的无数落子可能,对于这些可能,挑选出对自己最为有害的地方,想出自己反击的策略,便是这样,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夏寒深知平南王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肩负着什么,自己不可以逃避什么,对于夏家军,他向来是有好感的,许多待自己温柔的大哥哥让他有家的温馨,但是统兵打仗,自己没有父亲般精炼,除了鼓舞士气,自己并没有多的经验能够熟练,而兵法更是一窍不通,这是让他头疼的地方,因为没有实力,便是不能服众,将士们要的不是武艺高强的战士,而是可以让他们安心冲锋的将军,一个百战百胜值得骄傲的将军,夏寒知道自己显然不是,且永远无法触及,所以对于平南王的话,多少还是有些抗拒感。
“步步为营的计略我不知道,我知道空有报仇的心,而没有能力,便是如同飞蛾扑火,一开始我很茫然,茫然到不知道从何下手,根本没有计划,心中只有要杀了背后的人千遍想法,甚至连是谁害了我父亲都不知道,支撑我下去的只有满腔的勇气和执念,而如今,这份执念也慢慢变为冷静,我只有像毒蛇一样卧薪尝胆,慢慢寸行,在合适的机会选择一击必杀,直到我得知了明确计划后,我的手在颤抖,我的身子也不自觉的抖动,这一切来得太快,快的让我有些难以呼吸,我会努力,我会学习,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去做这些事情,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说,一旦说了,就有机会让它们都变成空话,所有我便是埋头去做,后来他们都将这些归功于天赋,却是没有看到我日夜苦炼的时候,没有看到我因为练就剑法断手数十次的时候,所有,我有必胜的信心,还有必胜的觉悟。”
文校尉看着眼前略有激动的夏寒,顿时觉得面前这个公子哥长大了,但是这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他一直都希望夏寒可以在大将军府无忧无虑与自己拌嘴一辈子,虽然这是种奢望,也没有想到能够有今天这般田地,既然来了,那就是勇敢面对,这才是夏家男儿应该有的样子。
平南王笑笑道:“我明白失去他带来的痛苦,征战沙场数十载,我与你父亲面对无数次绝境,险境,孤军奋战,让我们存活下来的不是武艺,也不是智慧,更不是什么狗屁信念,让我们存活下来的是相互支撑,是同伴的力量,如果没有你父亲,我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若不是没有他,几十人部下遭遇贼人千人围攻数月,早就是缴械投降,后来我们还是等到了他,等到了夏家军的旗帜,等到了他的微笑,这便是同伴的力量,寒儿,你不是在孤军奋战,你还有我们,你还有夏家军,输了便是输了,有千万将士替你扛,赢了,你得到的不是尊重,而是无数的关怀,还有家人。”
夏寒知道平南王的意思,在听了这话后,原先对夏家军的意识得到改观,才是知道了父亲的不易,道:“法场我劫定了,任何人也阻拦不了我。”
夜慢慢沉了下去,夏寒却是不能入眠,想着平南王的话,仿佛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这个阶段不似在江湖飘荡般的迷茫,对于洞灵真人给的目标,如今的是来的更为明确,夏寒幻想这自己驱散梵人,在朝中有了说话的一席之地,便是重振夏家门楣,虽然朝局政治没有自己想的如此简单,或许自己已经是落入了对手的棋点,但是,夏寒还是高兴,无比的高兴,这是他真正看到希望的一次,所有的一腔复仇愿望燃起了火,他知道,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而等待自己的,是更加凶险的路,不是不敢想,夏寒很敢想,他要打碎所有人的布局,因为他不是棋子,也不是下棋人,他是看客,不在任何人的手中,他在自己手中,没有人能够拿捏得了他,而如今的救难,也不是为了夺回夏家军,而是为了战事,为了大魏,虽然夏寒没有平南王如此深厚的国忠之心,但是他知道,公理在大魏,那些无数冤死坑杀的人,是无辜的,这是梵国当权者犯的错,而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
想着想着,夏寒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成了至高无上的夏家军统帅,在战场上挥斥方遒,杀的梵人片甲不留,可是正在得意之时,出现在眼前的全是父亲夏清的尸体,堆积如山。
“啊!”
“你醒了。”
看着陈曼沙圆睁大眼的脸,夏寒这才反应过来一切不过都是梦,陈曼沙温柔的擦拭着他额头上的冷汗,道:“刚想来叫你起身用早膳,爹爹在书房等你最后的确认,要与你再详细说一遍法场事宜。”新首发..m..
夏寒谢过陈曼沙,两人虽然是心心相印,但是夏寒没有在王府多有逾矩行为,也知道当下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自己落魄公子,哪里来的颜面明媒正娶她,自然是要重振家业,接下来,夏寒不敢再想,怕自己再想,便会有了贪念。
夏寒来到书房,平南王依旧是盯着地形图在研究,见夏寒来了,连忙招呼过来道:“寒儿,这是最快的捷径,你带他们从此道走,绕过这个巷子,此处有户人家有道侧门,进入侧门后穿过厅堂,在西边小门出来就是另一个大街,这街没有清场,便是可以鱼目混珠,掩饰身份。”
“而第二个选择便是法场后湖林,虽然是有五里路,但是里面地形复杂,适合撤退失败后战斗之地,对以少敌多很是优势,这为你的后备之选,接下来我与你说第三个方案,若是你被困法场,且在丢失目标的情况下孤注一掷,你便引燃烟火,而后朝东边逃窜,那里是最为薄弱的防御口,“乌鸦”的哨点发现时间最慢,也是你与我安排的应援会面的地方,这是你最后的选择,当然,我不希望看到这条,最好的就是你与他们杀出重围,轻松隐入城外郊区,到据点集合,我会在附近安排伏兵为你们断后,只要是过了城外郊区,便是大功告成。”
夏寒已经是在脑海里过了千遍,即便是青灯在劫法场的瞬间出来阻止,夏寒也是在脑海中演练了一边,有无数的对策,可以很是放心说万无一失,不过是唾手可得之事,但是在平南王如此细致的布局下,夏寒不好意思打断他的思路,也不好拒绝,更加不好表露出自己的计划,对于阿谀,夏寒也是显得很无助,内心默默的感叹江湖险恶。
准备好一切后,平南王派出众多高手扩散式的在王府周围往外搜查,唯恐是有暗客躲在王府四周监视,但是经过昨夜夏寒的出手后,想来暗客门也是不敢在短时间内再轻举妄动,待确认安全无误后,夏寒躲进了水桶,在门口被马车运走,随着马车许久摇摇晃晃的停止,夏寒知道自己的任务开始。
“雷老板,王府送米,谢过你上月替王爷垫付的酒钱。”
“哪里话,能替王爷垫付,是小人的荣幸,福大爷您客气,您客气。”
在二人对话中,夏寒所处的木桶被移动下了马车,悄无声息的放在了雷老板的暗仓中,夏寒打开了盖子,出了暗仓后门,来到了人多杂乱的大街上,因为长久黑暗初见光的关系,夏寒还是忍住了眯眼,这让他差点流下泪来,他知道“乌鸦”与“墨”字号监测的厉害之处,如果自己有何异常,便是立马会被察觉,所以很是低调混入了人群,显得一点不刻意。
距离午时还有半刻,远处集市法场已经是敲起了锣鼓,夏寒学着凑热闹的往法场奔走了过去。